一天没睡,回到车上,困劲儿上来,我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以后,浑身酸痛。看来确实是年龄大了,这么一场大架打下来,身体还真有点吃不消。

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再睡上一会儿,突然之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

我瞬间睡意全无。坐起身来,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后面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引起了我的注意。这辆车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过当时没有太留意。

仔细看了看,凭我的直觉,车里面有人。

内蒙古的十二月底,室外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三十多摄氏度了,除了我这种没地方可去又实在困得受不了的人,谁会没事在车里待着?

再次确认了一下,车里面肯定有人。不过车子的发动机并没有打开,因为车身的后面看不到水汽。看了看表,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从我回来算起,这辆车里面的人,已经盯我盯了整整四个小时了。

这事有点邪门!

等等,不对啊。上次跟踪我的人,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次会是谁?我在这儿没什么仇人,如果是村子里的人想要报复我,盯我这么长时间干吗,直接过来干我不就完了?从后视镜可以看见,后面这辆车应该是辆顶配大切,少说也得百来万,普通的农村人一般不会买这种不实用的车子。如果不是村子里要报复我的人,那车上的人会是谁?

我慢慢坐起身来,轻轻放开手刹,挂上了挡,但是并没有打开车灯。我定了定神,猛地一踩油门,同时急打方向盘,车子瞬间向前冲了出去。

开出一百多米,从后视镜看了看,那辆大切并没有动。

我松了口气,看来我有点过度紧张了。

打开车灯,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拿出手机正准备导航,无意间瞟了一眼后视镜,只见那辆黑色越野车正缓缓从路边开出来,片刻间开上主路,快速跟了上来。

还真是冲我来的!

我猛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向前冲去,果然,那辆车也加速跟了上来。我后背一下子冒出了冷汗,它要干什么?

我很清楚,后面那辆大切各方面性能都远远高于我现在开的这辆租来的比亚迪。我跟他飙车,肯定没戏。

从后视镜看了看,黑色大切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我,我加速他也加速,我减速他也减速,似乎并不着急撵上我。

猫捉老鼠啊?

我熄了大灯,四下打量起来,附近全是直路,在直路上,一辆比亚迪要想甩掉大切,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我加速往前开,不大会儿工夫,车子开出了村子。

我把油门踩到底,凭着记忆,把车子向镇子的方向开去。那辆车也加速追了上来,但跟我保持着几百米的距离,并没有撵上来。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镇子,我见岔道就拐,试图把那辆车甩掉,但是根本没戏,那辆车死死盯着我,始终保持着几百米的距离。

前面又是一个路口,我向左急打方向盘,拐上了向左的岔道。这条路只有不到二百米长,我注意到,右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型停车场。

看了看后视镜,大切还没有拐过来。我瞬间有了主意,踩下油门加速向前冲去,车子冲到停车场入口的位置,我打方向、换挡、拉手刹、踩离合,一气呵成。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进了停车场,正停在一个空车位上,同时我将发动机熄火。就在这时,我看到那辆黑色大切拐上了前面的那条路。

大切并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将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它继续向前冲去。等大切开过去后,我打着发动机,慢慢将车子开出停车场,顺原路返回,拐了几拐后,从另一条路开出了小镇。

我没敢停车,也没敢开大灯,一路向前开去,找到了最近的一个高速入口,把车开上了高速。向前开了三十多公里后,有一个服务区。我把车开进服务区,一直开到最深处的一个隐蔽的墙角,这才把车停了下来。

把车熄了火,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湿透,两只胳膊都有点不听使唤了。我点了根烟,抽了好几口,这才平静下来。

不行,我得仔细想想,把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好好捋一捋。

所有事情变得不对劲,是从圣诞节那天开始的。更准确地说,是从圣诞节之前的一周左右开始的。圣诞节前的一周多,我就隐隐约约开始有了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不过当时没有太在意。现在回忆起来,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被人跟踪了。

之后,我就遇到了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来内蒙古之前连夜审过那个人,但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一气之下把他铐在了我家的暖气管子上,这才出发来内蒙古,查询我的身世。

我原本以为之前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因为那个人,但现在看来,我很可能错了。那人现在还铐在我家的暖气管子上,怎么可能出来再次跟踪我?

我虽然在道儿上混,但平时为人圆滑,从来不得罪人,更没有什么仇家。

如果不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么刚刚一路追我的切诺基,上面会是谁?

从刚刚的追车过程中,我能感觉到驾驶那辆大切的不是一般人。

我二十岁左右那阵儿酷爱玩车,当年名动全国的“二环十三郎”,就是我哥们儿。我曾经花了很多年的时间研究赛车的各种技巧,虽然不算顶尖级高手,但跟一般人比车技,可以说分分钟碾压。刚刚的追车过程,尽管几乎每一个路口我都是用极限漂移过去的,但始终没能甩掉那辆大切。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那辆切诺基上的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切诺基上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跟踪我?

坐在服务区的车里,我思来想去,但没有任何头绪。

看来这一切的答案,都得找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去要了。我使劲抹了把脸,努力精神了一下,把车子加满油,开出服务区,向北京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当天中午十二点,我回到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