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大车店养伤期间,我一直在思考,究竟应该从哪里查起。

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必须要找一个帮手,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我现在是一个“死人”,很多事情我并不方便抛头露面。

我不敢相信任何人,连手机都是我在镇上待了一个多月后,买了张非实名制的新SIM 卡换上,才敢开机。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员,但至少看过很多影视剧,我知道利用手机卡是可以定位的。另外,作为一个死人,如果他的手机一直没有停机,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不能找任何熟人帮忙,秘密这个东西对一个人来说是秘密,只要有两个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了。既然不能找熟人,我又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那还有谁可以帮我?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有和我经历相同的人,或者是志同道合的人,才可以和我一起保守秘密,并且可以帮助我。

我想到了那份档案。

我记得当时我和赵峰第一次做亲子鉴定,是在东四十条的那家亲子鉴定中心。报告的结果出来以后,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医生给我们做讲解,为了消除我们心中的疑惑,她给我们看了一份鉴定中心的内部档案。

我想到的,就是这份档案。

在那份档案中,一共有二十几对全世界各家亲子鉴定中心的案例,全部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长相完全相同的人。

我考虑的是,那二十几对长相完全相同的人中,会不会有和我俩经历一样的人,他们的鉴定报告是被弄错的,也就是说,虽然档案上显示他们(她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实际上,他们(她们)就是双胞胎兄弟或姐妹。如果我的猜想没错,这一点就是我调查的第一个突破口。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赵峰的经历,恐怕并不是唯一的。

那份档案我当时只是匆匆浏览了一下,现在已经不大回忆得起来了。

幸运的是,我的记忆力还不错,而且天生对美女非常敏感。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份档案上有一对女孩,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对女孩的模样如果不是“照骗”,至少从照片上看都是超过九十分的美女,其中一个是北京舞蹈学院毕业的,现在留校当了老师,从照片上看很文静。

另一个是瑜伽教练,在三里屯那边的一家健身房上班,应该是很活泼好动的那种,连眼睛都会说话。

两个女孩单单从照片上看,长相完全一样。

好吧,就从这两个女孩着手!

在小镇的大车店养了四个多月后,我的腿伤基本痊愈,不过还是有点瘸。

看来小镇的蒙古大夫确实不怎么靠谱,好在行走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不敢乘坐任何需要身份证的公共交通工具,比如火车、飞机之类的,只能坐长途车,这样来回倒了好几趟,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才回到北京。

我再一次回到了潮白河我朋友留下的那套房子里。之前我经常会过来帮我朋友照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会偶尔在这边住上几天,所以这里有一些衣服、被褥之类我用的东西,另外,我还在这边放了几万块钱现金,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这几万块钱,应该够我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安顿好了以后,我开始筹划怎么接近那两个女孩。

肯定不能直说,否则她们会拿我当精神病。我只能迂回地接近她们,也就是找一个机会和她们很正常地认识,等和她们混熟以后,再和盘托出。

那两个姑娘从照片和工作经历看,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对付这两种不同的姑娘,必须要用不同的方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决定在开始前,先好好了解一下这两个姑娘。

朋友在这套房子里留了一辆自行车,还是一辆相当不错的公路赛自行车。为了尽快恢复体能,同时为了尽量少接触生人,我决定以后一切外出都用自行车。

我把自行车仔细收拾了一下,将两个轮胎打满气。回到北京的第三天,我开始了对那两个女孩子的跟踪和蹲守。

那个瑜伽女孩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名叫中体盛世的健身房,在三里屯太古里广场西侧的一幢二层小楼上。下午一点整,我骑车来到了三里屯,到周围踩了点后,我在距离小楼一百来米的地方找了个台阶,作为我的蹲守点。找个地方把自行车找了个地方锁好后,我在台阶上坐下,点上一根烟,开始欣赏来来往往的美女。

三里屯是北京几大著名的美女出没地点之一,也是那些搭讪惯犯经常猎艳的地方。坐了还没有半个小时,来来往往的女孩里已经有四五个八九分的姑娘了,美人如美景,确实让人赏心悦目。我静下心来,耐心等候,一个多小时后,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远远走了过来,凭直觉,我感觉这是我要找的目标。

不大会儿工夫,那女孩走近了,果不其然,就是她!

眼前这位瑜伽姑娘比照片上还要漂亮、惹眼。目测,她身高至少一米七〇,身材极好,没有化妆,头上随意扎了一根马尾辫,一件紧身的抹胸外面套了一件薄羽绒服,背了一个小双肩背包,下身穿了一条浅灰色的健身裤,一双粉红色的运动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目送她走进了健身房的二层小楼,我吁了口长气。

看了看表,下午三点整。这个女孩应该是过来上课的,我以前在健身房办过卡,知道健身教练上班一般会一直上到晚上九十点钟,在这之前是不会出来的。

我还有六到七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舞蹈学院看一看,这样一天下来,两个姑娘一个不落都可以找到,不耽误时间。

这里距离舞蹈学院至少十来公里,不能再骑自行车了。我现在腿伤刚好,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来回骑上三十公里,晚上肯定没劲儿回家了。

我步行到农展馆地铁站上了车,一个小时后,到了位于北京城西魏公村的北京舞蹈学院。我先在附近扫了一圈,踩了点。舞蹈学院一共有四个门,东南西北各一个。看来有点麻烦,我是绝不能进到学校里面去蹲守的。

我现在的样子,无论是装老师还是装学生,肯定都不像,万一被保安发现了,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的处境,肯定是事越少越好,安全第一。

只能撞大运了,我决定从西门开始盯起,不成过几天再换。大不了多花点时间,肯定可以见到我要找的人。

我的运气很好,真的很好,四分之一的概率让我撞到了。只等了一个多小时,我要找的那位姑娘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看到眼前的北舞美女,我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两个姑娘的长相几乎完全一样,但气质却是一时瑜亮、各擅胜场。三里屯那位瑜伽姑娘大步流星、充满活力,属于小野猫类型,而眼前这位姑娘端庄得体,但显然是高冷的类型。

北舞姑娘走路的姿势极为好看,是典型的鹤步,也就是模特步的生活版,好看但绝不夸张,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优雅”。

她从舞蹈学院的大门走出来,在附近的水果摊买了点水果。我上前观察了一下,女孩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也很有礼貌,声音淡淡的,有一种见过世面、处事不惊的感觉,但同时又给人一种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感觉。

北舞姑娘买完水果,拎着袋子一路走到中关村大街。这一路上,她的回头率极高,经过的男男女女一旦看到她,都会注目瞧上几眼,但是这个姑娘和所有绝顶高分的美女一样,走路目不斜视,从来不和别人眼神接触,只自顾自往前走。

凭我的经验,这应该是那种最难接近的姑娘,难度系数九点九。看来要想认识她,我必须出点大招才行,不过不着急,先观察几天再说。

我一直目送北舞姑娘坐出租车离开后,这才乘地铁回三里屯。

看了看表,刚过七点,时间还很富余。

我找了个地方踏踏实实吃了顿晚饭,八点整,回到了健身房外的蹲守点。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不到九点半,瑜伽姑娘出来了。

一看她就是刚刚洗过澡,马尾辫已经放下来了,头发蓬蓬松松地披在肩膀上,远远地似乎都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洗发水味道。

我坐在台阶上静静地欣赏着,就在她走到我坐的台阶附近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不知道从哪儿冲上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男生,戴着副小眼镜,跑上前去,怯生生地对瑜伽姑娘说道:“你好,我想认识你!”

瑜伽姑娘略停了一下脚步,脸上并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她上下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小男生,说道:“可是,我不想认识你啊。”

小男生一下子被噎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瑜伽姑娘笑了,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那个呆在原地的小男生,我也笑了,掐灭手里的香烟,起身追了上去。

我始终保持着十来米的安全距离,在后面跟着瑜伽姑娘。和北舞姑娘以及所有高分美女一样,瑜伽姑娘走路也是目视前方,绝不东瞧西望,自顾自往前走着。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所有顶级美女的第一大特点。只是这个姑娘走路实在太快了,我腿伤还没完全好,害得我偶尔还得小跑几步才能跟上她。

三里屯不愧是搭讪圣地。从健身房到农展馆地铁站这一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总共有三拨“搭讪犯”过来和瑜伽姑娘搭讪,都被她回绝了。

第一个就是刚刚那个小男生。第二个看起来是个小混混,瑜伽姑娘连理都没理他,小混混一直纠缠了二百多米,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第三个是个富二代,开了辆敞篷的保时捷,一路尾随到地铁站,直到瑜伽姑娘进了地铁站才放弃。

看来,这位瑜伽姑娘,接近起来难度也相当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