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堂当天晚上就安排了一家人去镇上的客栈,却被梅林镇上所有的客栈拒之门外。

要么就是客满,要么就是被人订了,总之就是没有房间给他们。

郑云听闻消息之后,立刻安排人在采石场空出了一间不大的屋子。

“云先生,你们暂时先委屈几日,待我想办法安置你们……”

云清堂却摆摆手:“不必了!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采石场的空气本就不好,屋子也没几间,全家人挤在这里根本不是个办法。

云淼却十分高兴。

流村的破屋子没了就没了,但是一家人却全须全尾好好地在一起,一个都没少。

一家人在采石场挤了一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走了。

郑云起来的时候,下面的人递给他一张银票,足足三百两。

“云先生说,他本想过几日再替自己和家人赎身,但是现在梅林镇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只能提前离开,也多谢您这些时日对他们一家人的照顾……”那人转述着云清堂临走前的话。

郑云心情复杂无比,望向远处的山峦:“云先生,一路走好。”

顺着山道往上走,树木越来越多。

一家人沉默无声地朝前走去。

吴月霞手持一柄镰刀走在最前面开路,云灵背着云淼,云柯背着云桐,云清林搀扶着妻子,云清堂善后,就这么沿着没有路的山峦往上走去。

走了大约半天,才绕过山下的守山的看守,朝着长虫山后方的山寨走去。

不久后,吴月霞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处岔路口,转身问道:“相公,是哪一条道?”

云清堂正要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动静。

除了方芸和云桐,全家人都听到了。

有窸窣的声响从三个方向包抄了过来。

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各种武器从林子里冒了出来

“胆子不小,敢闯长虫山!”为首那人厉喝道。

云清堂急忙抱拳道:“大哥,我们是来找贺二当家的!”

为首那人却眯起眼睛冷笑道:“可以,留下你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和女人,我就带你过去见他。”

说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就朝云灵身上瞥去。

不仅他盯着云灵看,其余的男人眼珠子全都粘在了云灵身上。

“大哥,这里还有个小的!”

有人忽然看到了云灵背上的云淼。

“小女娃长得不错,留着给我儿当个压寨夫人,哈哈哈……

“这两个婆娘也不错,带回去给咱们兄弟轮流享受!”

……

这群男人肆无忌惮地开始说着浑话,丝毫没有发现眼前的一家人眼里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

云清堂轻咳一声:“诸位,能否收敛一些……”

他担心家人们控制不住的罪人。

“哟,发火了?”为首男人环视一圈,发现云清堂看上去最斯文,直接用刀柄敲了一下他的头。

云家人:“……”

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首那人还以为这家人被吓怕了,又敲了一下云清堂的额头,却忽然被斜里插过来的一只手生生拦住了。

云柯目光沉冷死死盯着那人,额头上爆出了青筋。

“哟呵!还敢挡老子?”那人想都没想就抬起脚朝着云柯的心口踹去!

“咔嚓!”

一声声响随之响起,紧接着便是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声。

云柯单手轻轻一捏,就让他的小腿变了形。

“快!快上啊!弄死他们!”男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大叫一声。

山匪们立刻就手持武器冲了上去……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惊飞了林子里的一群飞鸟。

云淼在云灵的背上,兴奋地拍手大叫:“嘎嘎嘎——”

云家人在梅林镇瘪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方撒呢。

这群瓜蛋就送上门来,真是欠收拾!

众山匪倒在地上,匪夷所思,满脸惊恐。

这家人简直不是人!

竟然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将他们全都给撂倒了。

他们甚至没看清楚这家人是怎么动手的,自己就被袭击了。

所有人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没有一个完整的。

云清堂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朝为首那人走去,拍了几下他的脸:“早点带我们去见贺二当家,不就是啥事都没有?”

为首那人痛得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道:“你、你们到底是何人?”

云清堂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将来你会知道的。”

笑意不达眼底,为首那人除了身上的剧痛,脊背上不由而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见一家人平安无事,云清堂指了指前方的一个方向:“咱们继续上山。”

一家人神色平静又朝着山上走去,留下了一群断胳膊少腿哀嚎不断的山匪。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云家人终于看到了山寨大门。

门口守着几个手持武器的山匪,山寨大门后面竟然还有两座瞭望塔,定时有人在上面巡逻。

“站住!”

守卫看到他们的到来,厉喝一声。

云清堂让家人等候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大声道:“我姓云,是来找贺二当家的!”

一名山匪走了过来,神色戒备接过他手里的令牌看了看:“他们留在原地,你随我进来!”

看着云清堂的身影消失在山寨大门之后,一家人神色沉重。

云清林这才想起一件事,问道:“大嫂,大哥手里那三百两银子是哪里来的?”

没有那三百两银票,他们都无法离开采石场。

吴月霞知道那三百两的来历,但却不能明说,只好扯了一个谎:“方小姐见我家落难,于心不忍悄悄借给了我那些银子。”

方如卿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借给她的没有那么多而已。

方芸神情低落长长叹了一口气。

方家的寿宴就在明日,好不容易她有了一个机会施展厨艺,却被整个梅林镇的人打压,方家在得知云灵出事第二天,就让张婆子告知她不必去了。

吴月霞也失去了在方府当女护卫的机会。

一家人就仿佛回到了当年云家被污蔑抄家的情形。

“二婶,都怪我不好,连累你了。”云灵心里愧疚无比。

方芸却拉着云灵的手叹气道:“你并未做错任何事,镇上的人瞧不起咱们,咱们何必凑过去受那个气?”

只是她没想明白,为何一家人不离开梅林镇去别的地方,反而上了山。

真要当了山匪,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成为良民了。

吴月霞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叹了一口气道:“弟妹,咱们家如今只是把人从采石场赎回身来,但是身份却还是流犯,想要离开云州还得官府发路引,刘麻子是云州府尹的大舅子,他会让咱们安全离开吗?”

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上山当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