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川胸口偏下的位置处,有一块大拇指大小的疤痕。

似是年限已经很久了,疤痕原本的颜色都褪去,转而变成了浅浅的一抹白。

胎记一般。

温暖曾问过一次,可谢聿川含糊了一句就揭过了。

可刚刚那个梦,让她心有余悸。

谢聿川愣了一下。

迷蒙的睡意倏地消散。

顺着温暖的目光低下头,看着胸口那个印记,谢聿川蹙了下眉,“很久以前受过的伤……”

温暖抬手摸了一下,“疼吗?”

“早就不疼了,傻瓜……”

轻笑出声,再看温暖一脸心疼,谢聿川反应过来了。

躺回被子里,将温暖搂回怀里,谢聿川侧过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当时,也不疼。”

温暖不信,只偎的更紧。

谢聿川沉声道:“子弹穿进身体的感觉,就像……打针。能感觉到一下刺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火光漫天,四处一片嘈杂。

周围影影绰绰的黑影都像是人,却分不清是敌是友。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保持清醒!活下去!

再之后,便是大片的黑暗。

再醒来,宛若新生。

眸底积蓄起来的幽深黑芒一点点散开,谢聿川回头看着温暖,“怎么了?做噩梦了?”

温暖点了点头。

有心跟他说说那个梦,可看到窗外微曦的晨光,想到今天大年初四。

温暖把话咽了回去。

“谢聿川,你要好好儿的,好吗?”

温暖爬起身,定定的看着谢聿川的眼睛道。

谢聿川点头,目光下滑,眼睛里有了笑意。

温暖怔了怔。

这么严肃的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没看到她很认真的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温暖:……!!!

换做前几天,被子里的她和他赤诚相待,温暖只顾得上害羞,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这会儿,胸前的绵软挤在他古铜色的胸口。

无端品出一股她在上,他在下,他被她逼迫了的感觉。

头皮簌落落的麻了起来。

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温暖转身要走,被谢聿川长臂一揽,禁锢在了怀里。

刹那间就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温暖终于找回到一点声音,“谢聿川,不要!”

“不要什么?”

谢聿川的声音里都带着笑。

温暖又羞又窘,被子里的身体一动都不敢动,只放软声音,“一会儿回到马场,我就要开始训练了。你再欺负我,我今天肯定要出丑的。”

“谢聿川……”

温暖亲了亲他的下巴,“我真的很在乎这次的比赛!”

男人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行。

可被子里是怎样的情形,温暖一清二楚。

想到昨晚,温暖低声求他,“老公,求求你嘛,好不好?”

轰!

心底的火轰的一声烧了起来。

谢聿川的心却噗的一下,软成了一朵云。

“好!”

谢聿川低头噙住她的唇,“那……你又欠了我一次,这次,是要收利息的!”

想说谢聿川你过分了哦!

还想说,就算真的欠过,我也早就已经还完了,还倒贴了你好多次好吧?

可温暖不敢说。

在这个时候跟谢聿川硬碰硬,吃亏的除了她自己,别无他人!

温暖点头。

即便如此,依旧被他占了无数的口舌便宜。

红着脸奔进浴室。

红着脸奔出别墅。

呼吸到室外清冷的新鲜空气时,温暖有种如陷云端的不真实感。

“真不用我送?”

谢聿川跟出门,一脸不满。

“真不用……”

一阵冷风吹过来,温暖转身把只穿了家居服的谢聿川推回门里。

谢聿川一脸好笑,目光落在温暖手腕上,“喜欢就戴着,不许摘,知道吗?”

“好!”

温暖笑盈盈的点头,踮起脚去吻他,“谢谢老公!”

谢聿川呼吸一顿。

温暖转身就跑。

上车关车门发动车子,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谢聿川一句慢点开车都没来得及说,红色法拉利已经火苗似的冲了出去。

温暖到俱乐部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同一时间,谢聿川走进谢家老宅。

想到打从初二就再没见他的人,家里人来人往的,谁来了都要问一句聿川人呢。

谢老夫人抬眼看向谢聿川,“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有点事,去了趟海城。”

谢聿川神色淡淡的

一副不愿多说的架势。

“出去散散心也好……”

谢老夫人慈声道:“不过,外面的风景再好,看完了,终究还是得回家。”

虽然谢聿川没说,但谢老夫人大概猜到,他去海城是因为温暖。

前一次,他人搬回来了,可跟住在御水湾没什么区别,还是三不五时的见不到人。

可温暖前脚进门,他后脚就来了。

他冲温暖说的那番话不好听,可她不傻,听的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摆明了要护着那小孤女。

“阿川……”

谢老夫人抬眼看向谢聿川,“你是谢家家主,还是谢氏的掌权人,你的一言一行,不能出差错,知道吗?”

喜欢温暖,抑或者其他的什么女人,那就喜欢着,喜欢到不喜欢的那一天为止。

可做谢聿川的夫人,那个女人必须得门当户对,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而温暖,她继父是谢建国,是谢家旁支,那谢聿川名义上就是她九叔。

只这一条,她就绝无可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谢聿川身边。

她绝不会答应!

“祖母知道你不喜欢旁人插手你的事,可等你到了祖母这年纪就知道了,这世上,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以你的身份和家世,万事皆可两全。所以你想要的,你喜欢的,祖母不拦着。但是,你得记着自己的身份!”

“这是我的态度,也是……谢家的态度!”

说完,谢老夫人站起身,颤巍巍的朝外去了。

帘子抬起又落下,正屋里安静下来。

谢聿川垂眸看着面前雨过天晴的古董茶碗,眸底阴郁。

下一瞬,手机嗡嗡作响。

“谢聿川,你起床了吗?”

电话那头,温暖声音飞扬,还带着一丝微微的轻喘。

谢聿川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纵马从远处疾驰跑来,来往几个回合后神采飞扬的恣意模样。

“嗯,起了……”

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明亮的屋檐,谢聿川眼中冷意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