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身体无外伤,但是,脑内有血块……”

陆之跃赶到医院的时候,温暖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

护士几句话,陆之跃的头嗡的一声,炸了。

忘了之前在哪儿看的,说急诊的医生最不怕的就是那种大喊大叫的病人,最怕的是安安静静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病人。

越是安静无外伤的病人,问题越大。

温暖从小灰灰身上摔落的画面,陆之跃只是远远瞥到,都有种浑身刺挠的痛。

更别说亲身经历了的温暖了。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还不确定。”

丢下一句让人心焦的话,护士转身进了急救室。

陆之跃在门口把自己转成了陀螺。

从午后到傍晚,时间一分一秒滑过,陆之跃心里越来越没底。

急救室门推开时,陆之跃迎上去,就见病**,温暖像是睡着了似的,始终没醒来。

主治医生神色凝重,“我们已经清理了绝大部分的血块,麻醉失效后病人就会醒来。但是,建议你们提前做好下一步的准备。”

“准备?什么意思?”

陆之跃一脸不解。

主治医生解释道:“脑内仍有未处理干净的积压血块,如果血块能自行消融那就没有问题。如果不能……”

医生摊手,一副医术有限爱莫能助的模样。

“您这边有推荐的医生吗?”

陆之跃沉声问道。

回到病房时,陆之跃已经记下了好几个名字。

尤其是主治医生最后说的那位斯蒂芬医生。

享誉国际的脑科专家。

从前在医院就诊时一号难求,及至这几年从临床转实验室,想要求他本人看病的飞刀费都没几个人能支付得起。

而且费用只是一个方面。

对那种处于医疗金字塔塔尖上的大牛而言,时间按秒算,即便你出得起高额的飞刀费和诊金,人家也未必愿意来。

医生离开,病房里安静下来。

陆之跃沉默片刻,起身走去走廊,拨通了谢聿川的电话。

嘟。

嘟嘟。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

似是心情不好,谢聿川声音冷冽,“说!”

“九爷,温暖……出了点意外,需要联系迈阿密医学研究所的那位斯蒂芬医生,您……能帮忙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继而,电话无声挂断。

陆之跃拿开手机看了一眼,低声骂了句渣男,拨通了沈绥安的电话。

电话甫一接通,陆之跃开门见山,“爸,您的专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温暖受伤了,得去迈阿密就诊。”

去见斯蒂芬,再花费时间说服他,再把人请来巴黎。

有这时间,都够他带着温暖去迈阿密的了。

到时候人都到了,只要他给的够多,他就不信斯蒂芬不动心。

“好,知道了。我这就让小杨联系专线审批。”

心里松了口气,挂断电话前,陆之跃特意叮嘱,“爸,意外的事电视台应该没报道,你千万瞒住温姨。她要是问怎么联系不上温暖,你就说我带她去马场看马了,信号不好!”

“好!”

挂断电话,陆之跃双手叉腰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忍不住长长呼了口气。

到底是意外,还是廖飞扬存心使坏。

陆之跃倾向于后者。

但是凡事讲究一个证据。

只希望于非凡别让他失望。

转身走进病房,陆之跃看着脸色雪白依旧沉睡着的温暖苦笑,“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一肚子的牢骚想要发,又担心被昏迷中的温暖听到了,不利于她及早苏醒康复。

陆之跃改口,“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暖啊,咱这一次两次三四次的,算是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劫都度完了,以后一定会顺风顺水的!”

话音落,门外有嘈杂声响起。

依稀听出是有人要进来却被护士拦住了要检查登记。

陆之跃转身朝外,黑沉沉的脸色在对上来人时有瞬间的凝滞。

“九爷?!!”

走廊里光线惨白。

一身黑风衣,连内里的衬衣西裤都是黑色的谢聿川疾步而来,仿佛将白昼劈成了黑色的。

瞥向他那一眼里满满的愠怒,陆之跃一句解释还没出口。

谢聿川已走至身前,“陆总辛苦了!”

陆之跃一肚子的毛躁忽的散成了窗外的细雨,无声回落。

谢聿川一进病房就蹙了下眉。

记忆里那个一嗔一笑皆是明媚鲜妍的温暖像是凋零了似的,面色雪白的躺在那儿。

不仔细感觉,连细微的呼吸都听不见似的。

伸手想摸摸她,却在看到她头上的白色绷带时停住手。

有那么一瞬间,谢聿川觉得,就连从前那个生气怼他的温暖都是好的。

只要她醒来。

病房里一片静谧。

除了墙角边的仪器发出轻微的滴滴声,再没有任何一丝动静。

“九爷,既然你来了,那……我去吃口东西。”

从早到晚,就早起在酒店餐厅吃了点东西,一整天下来,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忙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说起吃东西,陆之跃顿觉饿的前胸贴后背。

打完招呼转身就走。

走至电梯间回头看,走廊门口和病房门口各站着两个黑衣保镖。

别说是过往的病人了,连护士站的护士都鹌鹑似的低着头,整个楼层异常安静。

再想想刚才走出病房看到的那一幕,拉风又带感。

黑道大哥既视感。

陆之跃眨了眨眼:果然,要想俏,一身孝!

改天他也弄这么一身穿穿!

滴!

滴……滴……

“暖暖……”

漆黑的混沌里,能听到遥远山崖边露珠滑落草叶的滴答声。

伴随着那道深沉磁性的“暖暖”。

就好像,有人在呼唤她。

温暖向前走,那些细微的声音越来越远。

像是走错路了。

转身再往回走,声音越来越清晰,可却怎么都走不到头似的。

谢聿川,你在哪儿?

你不是说你会护着我的吗?你去哪儿了?

又急又怕,一阵风袭来,温暖失声惊呼,“谢聿川!”

“暖暖我在!”

温暖睁开眼,正对上神色焦灼的男人。

可她,分明不认识他。

“你……”

怔怔的看着他,避开他来牵她的手。

温暖声音微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