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到陆家别墅的时候已是七点。

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陆之跃主厨,沈绥安打下手。

餐桌旁,俞阿婆慢吞吞的摆着餐具,不时目光担忧的看一眼陆之跃的背影。

灶火呼呼的燃着。

油烟机嗡嗡的抽吸着。

可漂浮在空气里的饭菜味道,并不诱人,一点儿都不像是陆之跃的水准。

再回头,就见陆云歌目光怜悯。

口型无声:大壮被甩了!

???

分手了?

惊觉孟小禾早起出现在俱乐部的时候整个人状态就不对,却没想到是分手。

温暖百思不得其解。

饭菜上桌,一家五口默默动筷。

陆云歌吃了口菜,被雷劈了似的顿了一下,当即低头大口扒饭。

俞阿婆喝了口汤,咳嗽了一声,对上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连连摆手,“没事,吃饭,吃饭……”

唯有沈绥安处变不惊,一口菜一口饭,吃的慢条斯理。

温暖看看闷声扒饭的陆之跃,收回目光默默吃饭。

只一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红烧排骨是苦的,显而易见糖色炒糊了。

麻婆豆腐麻到吃一口当即嘴里刮大风。

酸甜口的番茄牛腩索然无味。

而唯一一道怎么都不该出错的白灼菜心,咸到仿佛它本该出现在咸菜坛子里而不是盘子里。

可就是这样,一家人默不作声的吃完了四菜一汤。

温暖就知道,陆之跃从前犯病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样,而沈绥安和陆云歌早就已经练出来了。

一顿饭,一家五口吃的寂静无声。

秉持做饭不洗碗的原则,吃完饭,陆之跃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闻声追上来的温暖。

“哥……”

“不用劝!”

陆之跃笑,转过身走回温暖身前,揉了揉她的头,“不就失恋这么点小事儿嘛,哥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至于撒泼打滚儿的让人开导。”

瞥了眼在餐厅疯狂喝水的沈绥安陆云歌,陆之跃蹙了下眉,“今晚的菜不好吃吗?哥发挥失常了?”

“没有啊……”

温暖违心的摇头,“挺好吃的!”

那就好。

眼中飞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陆之跃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叮嘱温暖,“距离比赛没几天了,俱乐部那边我这段时间可能顾不上,你盯紧一点。”

“好。”

目送陆之跃推门走进卧室。

温暖再回到餐厅,一脸莫名,“什么情况?”

陆云歌摇头,“谁知道呢。每次有什么事,他必定平静的发疯,去公司化身加班狂魔不说,回到家还一力包揽全部家务,谁拦他他跟谁急!但是你也看到了……”

一脸的生无可恋,陆云歌摊手,“做饭丧失味觉,做家务堪比拆家,我和老沈都已经习惯了。”

“你都结婚了,你完全可以避开这一劫啊!”

沈绥安失笑。

陆云歌叛逆的扬起下巴,“我不!见证大壮黑历史的绝佳时机,我怎么能错过?我已经跟于非凡说了,我回娘家了,让他这段时间有点儿眼力见,别来烦我!”

“新婚期回娘家,你可真行!”

一旁,俞阿婆默默开口。

正对上三双揶揄的眼神,陆云歌:……!!!

温暖心里一片暖意。

原本以为陆之跃平静的发疯仅限于陆氏和家里,可周五傍晚,温暖刚给秦琅讲完错题,就看到了频频亮起的手机。

聊天刷屏。

呼号无数。

【小温,在哪儿呢?来趟草场!急!!!】

【暖姐,救命啊!!!老板疯了!!!】

【求暖姐救我狗命!!!】

千骑俱乐部的群聊里鸦雀无声。

可每个人都给她私发了消息。

叮嘱秦琅改完错题就先回家,不用等她回来了,温暖推门而出直奔草场。

负责上课的马术师们全都调去了远途,如今留在千骑的清一色全都是高级马术师。

其中大半是要参加下个月的魔都马术大赛的。

如今,20个人被分成了四组。

按组别PK。

按个人PK。

最后四个人跟陆之跃PK。

“陆总说,输的那个人,清理一个月的马厩……”

可问题是,他没说怎么个输法儿。

输给组员压根没机会跟其他组或者跟陆之跃竞技的人就算输,未来一个月清理马厩。

还是,只要输了就算?

要是按后者算,那岂不是最后只有一个人不用清理马厩?

可问题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也就温暖赢过他一次啊。

那岂不是所有人接下来一个月都要跑去清理马厩?

很想问问陆之跃:老板,你知道咱千骑现在有多少匹马,马厩扩张到了多大占地面积吗?

还想疯狂咆哮:你知道我们白天训练有多苦吗?好不容易训练完了还要去清理马厩,这也太惨无人道了吧?

可没人敢说。

赛马之初还有人敢跟陆之跃开玩笑,毕竟他一向随和。

可几场PK下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一个事实:陆之跃是真没拿他们当人。

好几圈的成绩都超过他个人最佳赛绩了好吗?

他这哪是抽查啊,分明是要他们死!!!

比赛还没开始呢,先被他打击死了!

还怎么信心满满雄心壮志的去比赛?

“你们散了吧……”

温暖一句话,众人一愣,欢天喜地的骑着马跑了。

温暖解开乌骓和小心心的缰绳,骑着小灰灰,一扬鞭追了上去。

天尽头,陆之跃的眼前只有远处的黑。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和孟小禾那句,你不会玩不起吧?

他没有玩不起。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玩过。

他是认真的!

他已经查过,也找人问过了。

无论孟家还是万家,都太平无事,并不是他猜测过的,孟国祥要倒台了,抑或者成丰要破产了。

脑海里有两道声音。

一道认真:所以,她说的是真的!就是玩玩而已,现在玩完了,觉得没意思要撤了。

一道轻佻:陆之跃,你看,你又被女人摆了一道。前有钟晴,后有孟小禾,吃一堑长一智这句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哥,哥……”

急促的唤声伴随着陡然停住的马儿嘶鸣声。

陆之跃一头扎进了草场尽头那个巨大的坑里。

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脖子疼胳膊疼哪哪儿都疼。

翻身躺平,头顶天空湛蓝。

陆之跃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