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准备离开落山崖之时,楚萧御派楚一将那龙纹匣子留在了贼首的怀中,但是拿走了其中玉佩。

云辛籽一时吃不准他的目的,猜测他是为了试探某个人。

或许是之前闻到的那股子气味的主人。

望见他如玉的脸上满是阴霾,云辛籽叹了一口气。

若是她,十数年一直被人欺骗,恐怕不会如他般冷静。

待下山之时,却遇上了早该回程前往京城的锦郡王。

锦郡王的衣衫崭新,不带灰尘,其上还有存放的折痕,像是刚上去的新衣,发髻像是被特意打理过,一丝不苟,此时的神情与初见的肃穆很不同,有担忧,有旁的别的情绪。

吹来一阵凉风,飘来的除却流放队伍身上的恶臭之外,其中的一道气味却吸引了她的注意,这股气味,与楚萧御的大有不同,此外,云辛籽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身上还带着山寨中那股子死气。

这是云辛籽的天赋,能清晰感受到一个人的气息是怎么样的。

她悄然扯过楚萧御的胳膊,在他的掌心上写上一句话:是他。

楚萧御不知云辛籽怎么就认定那凶手就是锦郡王的,但是他相信她不会无的放矢。

楚萧御神色依旧温润,眼下的风暴却愈发汹涌。

他暗暗朝楚一打了个手势,楚一趁锦郡王不注意,朝那贼首的山洞而去。

这个时候,锦郡王急急上前,换上一张着急的脸色,他上下扫了扫楚萧御,又忧心,又庆幸。

“幸好你无事,不然我母亲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

锦郡王的母亲大长公主,确实待楚萧御不错,比待锦郡王还好。

“郡王怎么来此了?”

楚萧御不动声色地瞥了锦郡王一眼,打量着他脚上的靴子。

这一路泥泞,他的靴子却没有沾染泥土,整洁如斯。

楚萧御嘴角似乎划过冷嘲,却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听说那落山崖的山贼最近劫持了一批人,其中有个身份贵胄的,我心里不安,就派人去寻你的踪迹,却遍寻不得,就猜到你被劫持了,果然如此,都怪我来晚了,害得你受苦了,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锦郡王的神情着实没什么异样,单纯就想关怀一个家中幼弟一般,他快速检查着楚萧御的身体,看到胳膊上的巨大伤口时,面色大变。

“你受伤了!”

锦郡王面色带了几分气怒。

“那些贼首太大胆了,竟然敢伤你!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份气怒不似作假。

云辛籽两世加起来也算是遇过不少人,一般人是很难将关怀的思绪演得滴水不漏的,这锦郡王要么就是极其有城府的,要么就是真的关心楚萧御的。

她觉着是后者。

“不用了,那些人死了。”

“死了?你们这些人干的?”

说话间,锦郡王惊讶的神色有些生硬。

楚萧御并没有接他的话头,反而定定地望着他,状似无意道:“按照郡王的出发的行程推算,你应该距离此地甚远了,没想还能打听到我这里的危机,郡王听说的范围真广。”

这话一出,锦郡王的神色明显深了几分。

“我在大与州有事要办,正好听说了这件事,又得不到你的消息,就匆匆赶来了,幸亏你没事,这伤养几天也便好了,不如你跟着我尽快回京城去吧,正好养伤。”

这是想要带他回京城了。

“我和籽儿在一起,籽儿会照顾我的。”

“你啊,明明可以在京城过好日子还非得出来吃苦。”

锦郡王此时的神情很无奈,就像是宠溺不听话的弟弟般的兄长。

“呆京城就一定能过好日子吗?”

这话一出,锦郡王的神色瞬变,却被他很快地掩饰住,也似是做了某种决定。

“既然你非得留下来,那我就与你一起吧,正好最近我也要去民州去办事,与你们一道吧,这一路也可以看顾你几分,省得母亲担心你。”

“郡王不是急着赶回京城吗?”云辛籽似是无意地插了一句嘴。

“我也不是很急……”

“哦~郡王办差是还挺随意的,想不办就不办。”

锦郡王神色明显有几分慌张,云辛籽似乎能瞧见冬日里他起了一身冷汗。

“王爷,那贼人的尸首是不是丢去喂野狼去!”

这时,楚一将那贼首抬了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晃动间,怀中放着的匣子正好掉落在锦郡王的脚下。

是那个龙纹的匣子。

云辛籽和楚萧御是一直盯着锦郡王的神情的,他瞧见那匣子的瞬间,眼神收缩,眸中划过惊惧。

有意思了。

公正无私的锦郡王,也不是传闻中那般嘛。

楚萧御假意要去捡,锦郡王比他还快,快一步将其塞入怀里。

“这可是赃物,交给我吧,我会查清楚这人的底细,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你不要管了。”

“哦~死都死了,无所谓什么底细了,无非就是一个落草为寇的流民,有什么好查的。”

“你啊,什么都不在意,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云辛籽很清晰地感受到锦郡王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他面带关怀,又说了几句玩笑之语,倒是比先前在大车店高冷不可亲近的形象判若两人。

一行人藏着异样的心思,离开了落山崖,至于那贼首尸首和龙纹匣子,想必已经消失在这世间了吧。

各人都有受伤,实在不是赶路的恰当时机,一行人寻了附近的驿站住了下来。

当务之急就是陈差头的断掌之伤。

云辛籽之前在被贼人抓住之前,趁势将断掌收进了空间,取了些灵泉水泡着,因此,它还是能接上的。

“云姑娘,你说的是真的,我的断手可以接上!”

陈差头的声音充斥着惊喜,眼眸都红了。

“我是听说刚断的手掌可以接,可是我的手已经……再说了,它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不是陈差头不信任云辛籽的医术,实在是断掌难寻,指不定早就是野狼的腹中餐了。

“我说可以就可以,我云辛籽想办的事,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云辛籽借着那腰间的布袋从空间里取出泡着灵泉水的断掌,那断掌被养护得极好。

陈差头双眸倏地睁大,不可置信。

“竟是真的……”

“我用特制的药水泡过,就是接上后,怕无法再使力了,一些重物也不能提,只能勉强做些简易的活计。”

云辛籽不无遗憾地说着。

就算有灵泉水滋养,断了几十个小时的手掌接上还是和原来的有差别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已经很好了,云姑娘,这就已经很好了!”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接手掌吧,陈差头同我来,其他人都出去吧,嫂嫂留下帮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