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色擦黑,吴里正才将瘦猴带了回去。

甫一到家,他还以为自己家被山贼光顾了。

只见家中空空一片,什么东西都没了,胖丫等人被绑在院外,人倒是没受什么伤。

吴里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那些村民干的,而那些村民之所以这般做,还不是被那个云辛籽挑拨的!

吴里正决定找吴县令一趟,他匆匆写了一封信,此时的他已经无人可使唤了,只能交代自己的儿媳妇多带些钱去城里送信,顺便请个大夫回来。

说是请大夫,却一个子儿都没给她。

“爹,去城里的路费,还有请大夫的钱……”

“你不是还有嫁妆!用你嫁妆贴补!”

妇人一哽,眼眸迸出恨意。

她哪还有嫁妆,那些陪嫁来的牛羊都被他们卖了,陪嫁的二十两银子早被他们收走了!

“儿媳的嫁妆不都……”

吴里正这才反应过来,朝自己身上摸索着。

可惜,他身上的那些银两都用来赎人了,至于屋子里的那些,都被人搬走了!还有他的金块,也没了,现在的他真是一穷二白了!

想到这,吴里正就一阵心梗。

不行,云家人必须死!那些村民也得抓回来,他的钱可不能被他们白抢!

可这事不能耽搁,他必须在那个赌约之前,与吴县令商量好怎么处置了云家人!

之前他对那赌约还不以为意,今日瞧这云家人的手段,这赌约怕是他要吃亏!

可是,现在家里真是一点钱都没有了,看来只能动用“那里”的钱了,反正离吴县令查看还有几日,届时他添补进去便是了。

吴里正心思转了圈,见瘦猴他们并没有看向这里,便从身上偷偷摸出一个木牌,交给了妇人。

“后山第五个山洞,里头装着许多大箱子,箱子里有钱,这是钥匙,你去取吧。”吴里正咬着牙狠狠威胁着,“不许觊觎那些东西,拿了就快去快回,若被我知道你手长,小心你的娘家人!”

原来这不是什么木牌,而是一个钥匙。

见吴里正又一次用娘家人威胁自己,妇人双手紧握成拳,怨恨的眼神怎么也遮掩不住,她急急低首,看着像是听话的样子,才没有叫吴里正发现。

“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吴里正照旧用拐杖去打,这一次,妇人没有乖乖站着被罚,而是躲了下。

“你还敢躲!”

“爹,时辰不早了,儿媳先去办事,回头再细细听爹爹的教导。”

吴里正闻言,这才掩了心思,勉强压制住火气。

妇人从屋子走了出来,微微迷茫了一瞬,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她从厨房取了一块藏在角落里的面团,这是早上她偷偷藏的,小心地将钥匙嵌在其中,待面团将钥匙纹路刻了个清楚,才将钥匙取走,收起面团。

她按照吴里正的提示,来到后山。

后山是一座山脉,山洞不少,她细细数着第五个山洞,而后走了进去。

进了山洞,果然瞧见了许多箱子,她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发现竟是一些大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铁器在大胜一向是官府管制的,却出现在这里,这里头的猫腻可不是她能知道的,她急急关了箱子,打开另一个箱子。

所幸这个箱子装得确实是一些碎银子,妇人松了一口气,取了银子回去了。

她出来时,又将山洞的外观记了一遍,这才离去。

回了院子,将那要是交还给吴里正,他还不放心,一定要确定妇人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才放她离开,这么一折腾,已经是晚上了。

吴里正也不管是不是半夜,还是催着妇人出发。

“还不快去!”

妇人匆匆离开,只是吴里正不知道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走的,她连孩子都带走了。

妇人来到村口,手中攥着一个东西,背着一个包袱,焦急地等待着。

“姑娘,你总算来了!”

“夫人,不急。”

云辛籽淡然的态度让妇人安定许多,她深呼吸了几息,取出包袱里的那块面团,交给了云辛籽。

“后山的第五个山洞,洞口有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东西就都在那里,应该是吴县令的东西,那个钥匙上还刻着他的字。”

云辛籽倒是没想到吴县令竟然将这种东西交给他保管,不怕他吞了吗?

她原先只是想坑一笔吴里正的钱,没想到坑上了吴县令。

也不错。

“夫人的娘家人在那里。”云辛籽指了指身后,妇人果然瞧见了几个身上打着补丁的淳朴农家人,“夫人准备去哪里?”

云辛籽本无意打听别人的去向,但是做人总得防着人一些,虽然这妇人是主动将财宝的秘密作为交换她一家自由的条件,但是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反水,做人总得要有些防备。

“我们准备去南方,我大伯一家在那里,听说那里山清水秀,气候温暖,适合居住,我爹娘身体不好,去那边正好。”

妇人说着,露出一个向往的笑容,面容真诚。

“这些银子夫人可以当作盘缠,多余的也可置办一些田地,或是一间小铺子,也能过活。”

妇人没想到自己云辛籽会给她银子。

前两日的晚上,是她偷偷来寻的。

她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有说公爹的计划,只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藏宝洞,却没想到这姑娘仍旧帮着自己,甚至还给她盘缠。

“这是其中一个村民抢来的,你的身份证明和他们摆在一处,他们误取了,给了我。”

云辛籽又将一张纸交给她。

妇人一时又哭又笑。

“原来我的户籍,从来都不在那个家里。”

她的惨然一笑也不过一瞬,随后就收拾好心情,接过云辛籽的钱袋。

钱袋很重,足足有五百两。

“这,这不能收!”

她原本以为厚脸皮收个十两当做路费,没想到云辛籽给这么多。

“收下吧,权当做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用这笔钱将下半辈子活好。”

又推拒了一阵,见时日实在不早,妇人最后还是收下了,和家人一道离开了。

云辛籽目送妇人离开,来到妇人指定的山洞。

她可不需要什么钥匙,原本也只是想要知道藏宝所在,她轻轻一扯,那些锁就都卸了。

除了一匣子足足几十万两的银票外,还有几箱子目测上万两的碎银子,另外,还有一些珠宝首饰,最后一个箱子,却是一箱子枪。

妇人看不出名堂,可云辛籽却知道,这些枪是军中样式,且不是近些年的,看这磨损程度,至少有十年了。

其中一杆枪上还有一个印记,一株兰花的印记。

传说中,灵寻寺的方丈住处生满了兰花,更听说,当初的离王爷,也酷爱兰花,会在自己贴身之物上刻上。

离王爷,先帝最小的弟弟,十数年前失去行踪,也有传闻说,离王爷恋慕祈王妃,求亲未果,也有说,他的恋人是南止人,与王妃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