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年前,异姓王老祈南王被敌军暗算身亡,祈南王妃得知王爷死讯,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只留下不满十岁的楚萧御,被接进宫中,由当时的皇后,现今的太后抚养,同当时还是太子的胜明帝一起长大,因此,楚萧御与胜明帝的感情十分好,胜似亲兄弟。

这么多年来,太后和胜明帝将楚萧御捧在手心里护着,赏赐更是不要钱似的送进王府,所以楚萧御很有钱。

老祈南王身亡后,他的兵权自然被先帝收去了,不知是不是因此才导致祈南王府没人了,整个王府的守卫一直十分松散,属于来个贼都能将王府偷光的地步。

云辛籽刚嫁入王府时,还就此提出过疑问,不过,楚萧御说没人敢偷祈南王府,她当时觉得很有道理,满京城都知楚萧御的身份,谁会故意和他过不去呢。

守卫松散确实好处多多,省了许多麻烦。

云辛籽先去了趟府上的小酒窖。

楚萧御不能喝酒,而胜明帝却不厌其烦地赏酒,三不五时地赏下几坛子,这才辟了个酒窖存着。

楚萧御不能喝,她爹爹和哥哥爱喝啊,收着回去给爹爹哥哥喝,好让他们的火气消下一些,不要因为她为难楚萧御。

酒窖无人看守,云辛籽毫不费力地就来到酒窖。

打开酒窖的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小坛异于其他酒坛的酒,那是楚萧御婚后一月,亲手替她酿下的桃花酒。

楚萧御知道她也爱酒,不知打哪儿请教了酿酒法子,没日没夜地试酿,好不容易酿成了这么一小坛,她舍不得喝,存到了现在。

那日他笑意晏晏地对自己承诺,会一辈子替她酿酒,如今,诺言已无,只剩下这坛子毫无意义的桃花酒。

云辛籽红了眼,弯腰捧起酒坛子,欲往地上丢去,却终是舍不得。

其实,这一年来,楚萧御待自己极好,骤然写下休书,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他与王柔儿又从未有越矩的行为,就算,就算是侍卫说了那话,许是,许是误会呢?

云辛籽还是将桃花酒收了起来,连同酒窖里的所有御赐酒都收进了空间。

她的随身空间在腕间,那里自小带着一个月牙形的胎记,那就是她随身空间的标识。

离开了酒窖,她赶紧去向库房。

王府的库房在偏院,那边小厮和丫鬟去得少,人更少,云辛籽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来到了偏院。

偏院是有两个守卫守着的,云辛籽知道这两个守卫爱酒,但酒量极其差,一杯倒。

云辛籽从空间取出两大坛子酒,解了其上的封口,放在回廊上,她则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静观其变。

起风了,酒香很快便被不远处的守卫闻到了。

两人嗅了一段路,轻松地找到了酒。

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抱起坛子,另一人连忙阻止。

“还在当差呢,不能误了差事,况且这酒来得蹊跷,不能喝。”

“有啥不能喝的,这一闻就是好酒,好酒都是干净的。再说了,祈南王府还有贼人来偷不成!王爷可是陛下最宠的弟弟!”

那人听着有理,自家王爷的靠山可是当今,谁敢为难他!

他肚里的酒虫早被馋醒了,便和同伴一起抱着两坛酒回到偏院,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也就一口的功夫,两人就醉倒了。

云辛籽见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王府的锁对她来说状若无物,她直接卸了锁,进入了屋子。

因是白日,屋子里的视线还算亮堂,乍眼望去,尽是价值连城的黄白之物,除了好几大箱子金银元宝之外,还有许多珠宝首饰价值连城的摆件瓷器,都是有价无市之物。

除了这些年王府的进项,皇帝太后的赏赐,她的嫁妆也在里头。

她的嫁妆不菲,爹和哥哥为了不让她受委屈,倾尽侯府家财置办了十里红妆,被休弃是无法拿回嫁妆的,可是,这些都是父兄的心血,她要收回来。

她一挥手,将嫁妆收进空间。

至于王府的私产,云辛籽想了想,还是收了。

若是楚萧御有苦衷,若是他肯对她解释,她再悄悄送回来。

都收干净后,库房干净得发光。

云辛籽离开库房后,想去找楚萧御好好谈一谈,刚才她说话太冲了,没能将事情说清楚。

她来到了前院,并没有找到楚萧御的身影,便拦下一个小厮问。

“王爷,王爷去镇国侯府了……”

楚萧御去找爹爹兄长了,难不成是与他们说休弃一事?

爹爹和哥哥都是火爆性子,这事若是被他们知道,楚萧御不得被打死?

云辛籽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她需要尽快赶回侯府。

她一心都在寻思父兄得知真相后的雷霆之怒上,压根没有发现小厮略带怜悯的眼神。

“哎,你听说了没有,镇国侯通敌叛国,贪墨军饷,被陛下下旨满门抄斩了!”

“什么!不会吧,镇国侯可是保疆卫国的大英雄啊!你可不要瞎说!”

“骗你作甚,我刚从那儿过来的,亲眼瞧见的。你知道这领旨抄家的是谁?竟是镇国侯的女婿祈南王啊,啧,头一次见女婿抄岳家的……”

他们在说什么?

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楚萧御怎么会去抄侯府呢。

不,他们是在胡说的,她要亲自去瞧一瞧!

云辛籽跌跌撞撞跑了一路,侯府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府前还零星围着一些百姓,云辛籽没有受到阻碍,直直地走进。

曾经繁华气派的侯府变得脏乱不堪,当今亲笔所书的牌匾被摔落在地,断成了两半,府中见到她便兴奋地叫喊“姑娘回来了”的小厮也不见了,围着她转的小丫鬟们也不知去哪儿了,只有些官差在肆意搜刮着,云辛籽还瞧见,一个官差偷偷将他娘最爱的簪子收进衣襟里。

那是他爹亲手为她娘锻造的,他们的脏手怎么能碰!

“那是我娘的东西!你放开!”

“哪来的疯女人,竟敢阻挠官府办差,不要命了!”

官差一把推开云辛籽,云辛籽本就被掏空了身子,一颗药丸哪里够,狠狠地摔在地上,擦破了皮肉。

官差抽出腰刀,横在她的脖颈上,眼看就要划下去。

“住手!”

这声音,云辛籽太熟悉了,她放在心上许久。

“真的是你!”

云辛籽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决堤,痛楚入心,她已然分不清是皮肉之痛,还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