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生过往走来的玄武域和火凤域不是没有妖。

一是不到化形期并不能称之为妖,再就是修行到化形期的妖,在得到人的外形后,会选择隐于世间,和平常人类一起生活。

除非暴露妖气或者主动现身,几乎和常人无异。

若问妖们为何不在山中苟着,冒大风险去人类世界,便涉及了妖的修行。

那是妖族中关于修炼的传闻。

曾经,妖的历史几乎比江国的历史还要长,但境界全都停留在化形期前。

妖们无论怎么吞吐日月精气修炼,都无法进入凝丹期。

然而四百年前,妖族中一位天骄化为人形,入世百年便踏入了破虚境,甚至摸到了妖仙境。

还帮助了江国祖皇帝建国。

之后便去渡劫,可仙劫未过,从此陨落,消失在世间。

天骄陨落前,用妖气在天璇京城的城墙上,留下了话语。

“入红尘世,方得妖修之道。七情六欲,则为始终之劫。”

所有妖的修行和渡劫,都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妖仙境,和人类一样,是为长生。

而天骄留下的话,彻底改变了妖的生活和修炼,毕竟七情六欲,只有红尘世间中才有。

后世妖们为了所谓妖修之道,踏入世间,发现修为有了增长。

但也真正理解了留下的话语。

雷劫根本不算什么,人的七情六欲对于妖,才是真正的劫。

妖和人,一同跌入了名为红尘的泥潭。

......

天空澄碧,远山含黛;纤云不染,和风送暖。

两人下了山,行了几日,走出了绿林山峦。

山中小道也连接上了通往桃花县的大路,有了过往马车和些许人烟。

一路走来,郭长生如今也摸清了江枫月的性格。

只能用一个字形容。

闷?

她表情永远如冬日的冰雪,没有一丝生机和喜悦。

而且是没人搭话,就不会说话的那种。

郭长生突然想到了霏雨晴,也是穿着鲜艳的衣服,也是些许内敛。

但霏雨晴不善隐藏,总是把喜怒哀乐表现在面容上,而江枫月却截然相反。

一时好奇,把两人放在一起,会不会一辈子都没有话说。

这时郭长生看着过往的马车开口问道。

“到桃花县还要多久?”

“十天。”江枫月说。

“还这么远吗?”

郭长生来时听桃花寨里的人说不是很远,到了大路坐马车三天就到。

这时江枫月补充了三个字。

“走的话。”

郭长生:“......”

松鼠:“......”

郭长生忽然明白,她这个性格,估计请个车夫都说不出口,估计真的是走到的莲花宗。

还不如霏雨晴,起码能问个船,心中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算了,我看看有没有顺道的好心人吧。”

郭长生站在路边,每过一辆马车,就挥一挥手,肩膀上的松鼠也学着挥着爪子。

也不知过了多少辆,一辆停下的都没有。

在这样下去,天黑也坐不上顺风车。

郭长生无奈拉着江枫月站到了路边,每过一辆马车就拿着江枫月的胳膊挥一挥。

本以为过往的人看见江枫月的美貌和姿色,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然而不少路过的马车,竟然加快了速度,极快逃离。

郭长生思考了半天,也没露出耳朵和尾巴,最后将原因归结于那冷漠的面容。

毕竟求人怎么也要带着笑,而不是要杀人的样子。

让江枫月笑一个,挤了半天也挤不出来。

这是在大润发杀了多少年的鱼,才能有如此冰冷的面容....

这样一来,郭长生也没办法了,十天走着就是了。

正准备出发,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倒了回来,停在了郭长生的身前。

驾车的是一名面容带刀疤中年人,一旁坐着名约莫十五左右的少女。

少女长得灵动,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扎着一条大辫子,美艳中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但皮肤有些许黑,明显经常是风吹日晒,但不过不影响好看。

这时少女跳下了车,来到了郭长生面前。

“你们去哪儿?”

......

郭长生和江枫月坐在马车后的货物上面。

驾车的刀疤中年人叫葛梁,少女是他女儿,葛琳。

葛梁曾经是一名士兵,受伤后退出军营在桃花县干了个脚下的生意。

就是把一个县里委托的货物,带到另一个县里。

两人都有点武功底子,赚点小钱生活,若是请人护送,还要分钱,所以送货并没有多少人陪同。

行走江湖,难免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更何况这是一支两人的送货队伍,自然有许多不怀好意之人。

葛梁见到两人都带兵器时,本意是不帮。

毕竟江湖上带兵器的,少不了惹是生非。

可葛琳见郭长生是个瞎子后,怎么都坚持。

最后郭长生掏了银两作为车费,葛梁才同意搭个顺风车。

“丫头!你怎么就是改不了多事的坏毛病!”中年人冷哼一声,悄声道。

“江湖上遇见帮一把,况且两人身份不都是看了嘛。一位拉二胡的瞎子,一位捉妖人,都是好人。”

“两人都带着兵器,你觉得能是好人?”

“爹,别说了,让人家听见不好!我下次听你的还不行嘛。”

葛琳说完,有些幼稚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满。

其实她年龄小,涉世未深,从小又是听着县里说书先生,讲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长大,哪里懂得葛梁这么做的原因。

这时,葛琳从前面爬到了货物上,拍了拍郭长生的肩膀。

“大叔,我看你带着二胡。看不见也能拉二胡吗?”

“丫头!回来。”葛梁厉声道。

很明显,葛琳是个自来熟。

郭长生笑道:“能,正好我今天的曲子还没拉,给两位拉上一曲。”

拿出二胡,奏响春韵。

马车虽然颠婆,但不影响郭长生拉曲。

丝弦诉情,似春风拂面,温柔缱绻,让人浮想联翩。

弦停。

父女两人哪儿听过如此好听的曲子,那桃花县中青楼歌姬的竹弦,都不如着二胡来的有仙气。

葛琳撑着身子发呆,似乎还在回味。

就连马车都没行驶停了下来。

本以为是马也听曲子如醉了,原来前方是一处上坡。

上坡不是很陡,但几日前下过雨,又是阴面不见太阳,坡上被无数车辙印和脚印踩成了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