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之上,妖气瞬间汇聚于江枫月的手中,望月剑在妖气的缠绕之下,形态逐渐变得细长。

那模样不像是一把剑,更像是握在手中的一根细针,散发着一股苍凉的气息,杀机四溢,令人胆寒。

奔雷的面容微微一颤,神色变得极为沉重。

大袖一挥,那如牢笼般的剑势再次朝着那本应命丧剑下之人扑去。

刹那间,光芒闪耀,剑光如同秋水般璀璨。

所有人都未能看清江枫月的动作,只瞧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在那被劫云遮蔽的天空中,又勾勒出一轮圆月。

江枫月一步落下,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仿佛一道无形的牢笼瞬间破碎开来。

随后,她的每一步落下,飞来峰都会微微一颤,然而脚下却是一片寂静无声。

每一步落下,留下的皆是发光发亮的残影,月光所照之处,皆是剑影。

她就那样从剑势牢笼中缓缓走出,静静地站在了奔雷的身后。

牢笼锁不住月光。

“你输了。”

奔雷面色沉重,大袖一挥,将剑收入鞘中。

迈步一踏,身形出现在郭长生切割出的沟壑外,久久没有回身。

那比他更快的剑,只能用光影之势形容。

随着奔雷的离去,江枫月的眼中再也没有了遮挡。

在月光照耀下翻腾涌动的云海,一望无际。

......

沉默,无比的寂静。

天空中,被画出的圆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四周,望月亭也沐浴在这月光之下。

张人凤此时竟醒了过来,体内那仅剩的一丝生机在此刻缓缓消散。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人震撼的景象。

一只手紧紧抓住郭长生的袖子,另一只手艰难抬起,指向了远处那持剑的背影。

“画...画...完整了!”

顺着张人凤所指的方向看去,月下的背影,持剑姿势,以及周围的景色,一切皆与画中一模一样,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只不过,多了耳朵和尾巴,还有那雪白发亮的银发。

此地,仿佛有两幅画,皆为剑仙之姿。

天上被画出的满月,在慢慢地消失,抓着袖子的手缓缓垂落。

张人凤最后一丝生机,随着天上消失的满月,一同消失在这片世界之中。

他的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谢”

【叮~】

【捉刀完成,寿元+ 2】

【系统等级 lv5、获得经验 8000,26000/44000】

【捉刀完成提升武学熟练度,流水无痕二层 30-40%,水镜身法 20-40%】

【武学心法:泉落九天 30-40%】

......

天空紫色的劫云浓得化不开,白色闪电带着震撼人心的压迫感在其中穿梭游弋。

江枫月踉踉跄跄地朝着亭子走去,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肌肤。

她知道天上那是自己的劫云,领悟出满月剑招时,她也从凝丹境踏入了炼魄期。

如今,她化身都快检查不住,更别说去抵抗这即将到来的雷劫。

只能期望在雷劫落下之前,完成归剑。

短短数丈的距离,好似走了百年之久。

略显消瘦的身躯,冰冷依然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坚毅,却又多了几分凄凉。

瘦小的背影,在这一刻却又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概。

沟壑之外,碧波长老开口道:“真的任由她归剑吗?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望月剑阁的名声...”

奔雷大长老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沉默良久。

“随她去吧。”

.......

归剑。

问剑三关过后,唯有将望月剑放回亭中,方可真正成为望月阁主,以及神兵望月的继承人。

这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姓名要被“望月”所替代。

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如奔雷长老一般,每十年便来挑战望月。

剑修炼气士除非踏入那未知的长生境,否则寿命终有尽头。

对于许多剑修来说,死亡并不可怕,怕的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剑招无法传承下去。

而传承神兵望月剑,是众多剑修梦寐以求的荣耀象征。

今晚,是望月剑阁的大日子。

归剑之后,新的望月阁主便会诞生,可此次却极为特殊。

一只狐妖带着望月前来问剑。

这只狐妖在濒死之际突破境界,成功通过了问剑三关,如今只剩下归剑。

江枫月用剑支撑着身体,紧咬牙关,气喘吁吁地望着望月亭。

天上的劫云越发凝聚,似乎下一刻便要轰然落下,然而她却丝毫不在意。

迈上台阶,来到了亭中。

江枫月对着亭内的人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举起了剑。

恍惚之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化形的时候。

那时,她想学妖法,却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被罚三天不能吃饭。

说是三天,可转眼间,他便会拿出一只鸡在望月亭中给她烤着吃。

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想着报恩,他却说练好剑就是报恩。

心中的自私让她保住了家,保住了剑,但也没法继续等下去了。

江枫月用最后一丝力气深吸一口气,全然不顾胸膛前的伤口,朗声道。

“今日,江枫月将神兵‘望月’归入亭中!自愿放弃姓名,望月代之!自愿放弃佩剑,望月代之!自愿放弃身份,望月代之!望月!只为传承!”

似是将胸中最后的力量宣泄而出,覆盖伤口的妖气慢慢消散。

而冰冷且响亮的声音带着震人心神的气势,从亭子向着四周扩散,紧接着如飞流般直下山峰。

这一刻的夜晚,剑阁所有人都能听到,修炼中弟子纷纷醒来,练剑的弟子也纷纷停下了挥舞,抬头望向飞来峰。

望月剑阁的新阁主诞生了。

江枫月的眉宇间、眼眸里,只剩下了平静,还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和遗憾。

她看着插入石中的剑,轻声呢喃:“师父...你这个笨徒弟,等不到你回来了。”

体内的生机随着话语散去,握着剑柄的手慢慢无力松开。

江枫月的身躯渐渐变小向后倒去。

郭长生伸手接住歪倒在怀里的身躯,是一只满是伤痕的银月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