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摇头晃脑的小姑娘走到醉香楼门口,也不往店里去,没骨头似的靠着立柱悠哉悠哉打酒嗝,引得路人侧目。

“欸掌柜的~来得正、正好……”

醉香楼掌柜本想当小聋瞎,正准备回店,结果只觉胳膊传来极大的阻力。

这小姑娘几步冲过来拽住他的袖子:“嘿别忙走呀!哪有这般做生意的?”

“好好,不走不走……”

掌柜的一边无奈敷衍,一边将袖子从她魔爪中取出,暗想这小孩手劲还挺大,衣服给我扯开线了都。

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心满意足笑着,她拎起腰间酒葫芦一伸:“掌柜…嗝,再给本姑娘来壶花雕,打满!”

“小洛妹妹你咋又来了?这到底是给你爹打酒,还是你自个儿喝了?”

“自是给我爹!您瞅瞅,本姑娘像喝酒的年纪吗?”

姓洛的小姑娘一拍贫瘠的胸口,打着酒嗝理直气壮:“而且什么叫又?我今早就没来呀!”

掌柜闻着酒气扶额,之前她第一次来万宝楼,说是给爹打酒,自己信了。

等她再来时至少还稍微遮掩一二……

但现在明显演都懒得演了,直接睁眼说瞎话。

“不行不行,你爹万一来找我就麻烦了,妹妹还是……”

“那小老头可没闲功夫来,忙着嘞。”

洛姑娘鼻音哼一声,将两个玉瓶连带酒葫芦一同轻描淡写丢出。

掌柜手忙脚乱接住,一看玉瓶,里面竟是两枚四纹丹药!

见他怔愣,洛姑娘小腰一叉笑道:“爹说你家的花雕甚合心意,怎样,这酒钱够是不够?”

掌柜没成想这女娃的爹竟是个高品丹师,能收到丹药当酒钱……就是阔绰!

“够,够!”

掌柜忙招呼人去打醉香楼秘制花雕酒,特意嘱咐多打几壶,连酒壶一块给了。

等洛姑娘满意地将酒葫芦别腰上,又将五大壶花雕装灵戒,小大人似的满意道:“不错,很会来事嘛,等我…爹喝完再来。”

掌柜的有点心虚,刚想再问问她爹是否真的不介意,就见洛姑娘踮着脚朝大堂里边瞅。

“今儿这么闹腾?嘿,怎食客打起来了你都不管?”

“嘁,那帮三才派的活该!妹妹你是不知道,几个愣鬼也敢当众说我家老主顾坏话!”

掌柜把始末讲完,洛姑娘若有所思:“你们口中的唐墨唐阁主,可是那位长得好生俊秀、上午还在当炼丹评审的?”

“正是,洛姑娘也认得唐阁主?”

“不,我听爹说的。他上午去广场远远瞧见一眼。”

洛姑娘打着酒嗝,懒洋洋道:“这么说,这唐阁主后天要自创丹药?”

“对对!满城都传开了!届时想必万人空巷,据说灵枢殿殿主也要亲自去嘞!”

“喔,那便瞧上一瞧罢。”

洛姑娘摆摆手转身离去。

掌柜在门口目送,瞧见她走出没几步就拔出酒葫芦的塞子,吨吨灌了几口,还旁若无人“哈~”了一声,引得路人连连侧目……

所以这位洛丹师,到底知道他女儿是个酒蒙子吗?

万一露馅,真不会来砸了醉香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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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灵枢城广场炼丹决赛落下帷幕,上清药堂张子凌毫无悬念拿下冠军。

第二三四名分别是司徒家、神机派和东方家的丹师,顺便一提,昨天刘在茂拿了第十一,超出预期。

二到四名的分数很接近,分差最多不过三分,但司徒家丹师就和张子凌差了足足十分。

冠军奖品是一尊六品丹炉,二到四则是丹盟长老的炼丹笔记,以及几株稀罕的药材。

总的来说比初赛更有观赏性,至少是四位五品丹师,不像前天一般群魔乱舞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若张丹师已代表灵枢城年轻一代丹师的最高水准……

那灵枢城丹道怕是到点了。

而人们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才刚准备揭幕。

白露丹阁阁主兼丹盟长老唐墨要当场炼制自创丹药,他才是如今灵枢城公认的年轻一代丹道顶点。

就看他能否真的彻底扭转颓势,展示丹道高超水平!

经过两天造势,此事早已满城皆知,甚至其他项目都要为唐墨一人顺延到明天,足见重视和排场。

此刻广场字面意义的人山人海,上至灵枢殿沈殿主、下至不知丹为何物的孩童,广场除了中间一片炼丹台,连条狗都快挤不进来了。

本地人自不必多说,外地修士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能还原寿元丹的丹师。

有这等观摩机会着实不虚此行。

观众席根本不够坐,更多人都是一层层围在广场观看,灵枢殿秘境天师们临时以土系神通升起阶梯平台,好让人们都看得清。

允许近距离观摩的只有两类人,一是大会主办方灵枢殿高层和丹盟分会一众,以及各宗门世家要员。

如沈殿主,丹盟宋寻年和艾舟,蓝咏初蓝辉,慕容雨等等,他们在评审席观看。

当然,清虚宗叶清漪和她两个徒弟也在其中。

另外就是唐墨的家属团,在专门摆出的特等座。

黎未晞,紫鹊,阮嫣儿,玄乐和瑶瑶,蓝琳,分店所有雇员,以及百草斋方老和小风等。

还有挂在未晞脖子上的玉佩黎烟。

观众席前几排都是这届的参赛丹师,宋寻年有意将他们安排在这里观摩唐墨炼丹,学习并自省。

可以说消息一出,唐墨就把炼丹大会的风头抢尽了,但没人不满,他们都清楚自己和人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哪有不满意的资格,若自己争气,还用人家出面?

何况近距离观摩一种新丹问世——机会实属难得,多少年都未必碰一次。

唐墨此举相当于现场教学新丹的炼制法子,丹师们都很激动,无不夸赞他的气度。

听说他炼寿元丹也是当众,可见人家是真慷慨。

以前柳风还在时,炼丹从来都藏着掖着,谁也没见过,生怕手艺被人学了去,小家子气。

“有人过来了!是唐阁主!”

广场人声鼎沸,所有视线都聚焦到那名从评审席后方,信步走向炼丹台的英俊年轻人。

一身玉白广袖炼丹袍,腰扎金底银丝蛛纹带,脚踩玄底紫纹踏云靴。

唐墨安然坐于炼丹台上,气质温润如玉。他听到家属团的喝彩,见瑶瑶和紫鹊海豹式鼓掌,未晞和嫣儿向他比出一个加油手势。

他眉目舒展,回眸一笑平白惹深情。

英俊儒雅,沉稳而贵气,仅是颜值气质就满足人们对炼丹师形象的美好想象,拔高审美阈值。

不少女修脸红不已,却发现唐墨的回眸只属于一位戴面纱的女子。

所有人心思各异,自豪的家属们,紧张的丹盟长老,心口泛疼的叶清漪……

嘈杂人群里,无人注意到一名穿简朴红袄、个头不到一米四的小萝莉,正小口嘬着酒葫芦摇头晃脑,头上两个小团子都散开了。

“嗝…好喝。”洛姑娘砸吧小嘴意犹未尽,看向台上唐墨,“长得倒还行,哼,让本姑娘瞧瞧你的本事罢。”

而万众瞩目中,唐墨取出药材和幻雾鼎,场内一片惊呼。

他以灵泉净炉,开炉点火,轻笑一句:

“诸位,那便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