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是被脑袋的钝痛刺激醒的。
他一时睁不开眼,单手费力地撑着坐起些许,掌心反馈的触感很柔软。
唐墨晃了晃头,太阳穴突突跳着,眩晕到好像有人把他脑子都摇晃散了。
下一刻,头部剧痛令他恶心不已,捂住嘴干呕几下,却并没舒缓半点,甚至还有消不掉的耳鸣。
唐墨虚弱坐在某张柔软的**,只觉头重脚轻、脑海里嗡嗡作响乱作一团,仿佛有十个喝高了的祖师爷在他脑子里唱歌。
还没一个在调上的。
更想吐了。
刚刚回笼的意识,叫唐墨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神智混沌,他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错乱感,闭着眼努力深呼吸,运转万物生行过两个周天,才稍稍驱散些不适。
啊……好像是被袭击来着。
唐墨终于回忆起之前的事,他去丹盟路上被不知名强者跟踪,灵剑和一枚玉简被打碎,最后眼前一黑被击昏了。
昏迷前他并没有看到袭击者的脸,对方戴着面纱,唯一能确定的是境界至少元婴往上。
否则自己不可能全无招架之力。
但现在还活着,而且敌人除了最后动手打晕,并没有直接攻击他。
我昏了多久?
唐墨努力睁开眼,视野中是久睡方醒的朦胧,一时看不清晰所处环境。
但他似乎是在一间很宽敞的卧房,正坐在四柱**,床单好像是浅青色,腰边还有被自己刚才起身掀开的被子。
重要的是,视野中暂时没有人影。
唐墨很快冷静下来,随即猛地翻身打算下床,看看能否找机会逃离。
但他失败了,下床时右小腿传来的拉扯感和强烈刺痛令他不由倒吸一口气。
他直接开灵眼,入目的灵力驱散掉之前的朦胧,晕乎两秒后看清了现状。
他的右小腿被一条有锁扣的金琐链拴着,锁链另一端紧紧嵌扣于白墙上的圆环。
而锁链和圆环都刻有繁复符文,甚至随圆环延展到墙壁上。
「锢仙索,七阶法宝,千载阳宵精铸造而成」
灵眼看到的信息让唐墨一时语塞,干脆放弃了挣断锁链的想法。
玄乐曾提过千载阳宵精这材料以坚固著称,这玩意儿绝不是他现在能搞断的,想脱身——要么拿到钥匙,要么把腿砍了。
拆墙都没用,那延展入墙的符文可不是画着好看的。
砍腿……万不得已的时候,未尝不能考虑。
未晞应该不会嫌弃我残疾吧?
但机会只有一次,得准备好才行,现在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
唐墨重新观察起环境,这是一间装潢和布置典雅考究的卧房,整体以冷色调为主。
应该位于某个建筑的二层以上。
从影子可以大致判断时辰和方位,此时已是黄昏,他现在所在的四柱床位于房间西北角,坐起来面朝北,即那面扣紧锢仙索的墙壁。
右手边是一扇绘有仙鹤飞舞的精致雕花屏风,房间内还有塞满典籍的书柜,书桌上有一玉白香炉,檀香袅袅,似是刚点燃不久。
装饰乏善可陈,没有字画或瓷器之类的,整个卧房透露着禁欲系的味道。
他隐隐感觉这卧房的格调,自己好像见过类似的风格。
唐墨摩挲着床单和被子的手感,柔顺丝滑,非常新。
而且很像城南丝绸店的做工,紫鹊之前下山后嫣儿给她买日用品,也给他和未晞买了新床单被褥,就是这种手感……
窗户在远端,唐墨散出神识尝试观察房间外,但发现神识被阻断了。
有结界。
他终于看向手指,松了口气,灵戒还在。
不是图财,或者说要图谋比灵戒更值钱的东西。
唐墨自知,他现在是很有价值的,袭击者尽量不伤他也不拿灵戒,倒是情理之中。
他抿唇取出好多玉简,发现唯独少了未晞那一枚——正是昏迷前被击碎了。
毕竟他一向把未晞的玉简放在最方便取的位置。
果然,玉简传信也失效,卧房外的结界会隔绝神识,他的出不去,别人的神识或许也没法窥探。
此刻唐墨还算冷静,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唯一担忧的只有爱人。
不知道昏了多久,但至少已半天了,一直没回家也没回信……
未晞该多着急呢……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安全感。
唐墨看向卧房紧闭的房门,能感觉到门被灵力锁了,而绑架犯还没出现,甚至很有情调地点了香,简直是希望他有个好眠……
除了靴子整齐摆在床下,衣服都好好在身上穿着。
他试着动了动腿,刺痛在忍受范围内,而锢仙索的长度能允许他下床,但也仅限于在床和墙附近活动,甚至走不到屏风。
但麻烦在于一旦行动,这七阶法宝似乎便延缓了他的灵力恢复。
不动的话倒还好,回蓝速度只比正常稍慢点。
看来对方只是要关着他,应该可以交涉。
不太过分的话,就满足对方条件看能不能先回去,秋后再算账。
如果不行,就尽量多拖延时间,必须保住命。
因为自己没有回家,未晞绝对坐不住,会来找自己。
而如今白露丹阁还养着同样身怀丹灵根的洛师,祖师爷不可能坐视不管。
关键在于丹灵根之间是有共鸣的,只要他还在灵枢城或附近范围,拖得时间足够长,洛师一定能凭共鸣找到自己。
而这结界或许能挡了神识,但唐墨相信挡不住丹灵根的玄妙共鸣。
这也是唐墨能在被困时还保持冷静的最大仰仗,只是担心未晞的情绪。
希望娘和祖师爷能稍稍稳住她吧。
唐墨再次观察卧房布局,他突然神情古怪,猛地有了种预感。
因为他好像想起来,自己为何对这禁欲系风格有印象了。
与此同时,门从外被推开,坐在**的唐墨看清来人,遥遥对视一眼。
果然……
这风格他在回忆里见过——原主的回忆。
这里是清虚宗宗主殿的阁楼,叶清漪的房间。
所以现在推门而入的袭击者是谁,也不言自明了。
唐墨从穿书起,他本人就没来过宗主殿,原主倒是去过,但也都是在一楼,可整体风格是一脉相承的。
“墨儿可算醒了,睡得可还好?”
叶清漪嗓音空灵轻柔,端着托盘款款迈步朝唐墨走来。
她脸上由衷欣喜,以及陌生到从未在清漪剑尊身上出现过的气质,令唐墨一瞬茫然。
“莫怪我行事过激,只是怕请不动你,不肯好好听我的话…”
“乖,莫生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