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陆栩先到来的,是老六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老六说在陆栩的房间里找到了陆栩。

和陆栩同时从房间里出来的,还有头发衣服凌乱的司念。

周娜怒视着陆栩,等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陆栩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顾不及回答周娜的质问,趔趄着蹲在了病床边。

周娜想让他滚,却被宗城拦住了。

她只能无能怒吼:“陆栩,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对得起安妮吗?你那什么爱她?”

周娜被宗城拉出了病房。

可她的句句质问,深深扎进了陆栩的心里。

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安妮的脸颊,却在指尖将碰未碰时,再也不敢接近。

一滴泪流下,他怕了。

他在听到宗城的保镖说出“安妮溺水了”这五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无法想象如果以后的生活里没有安妮,他要怎么办。

“陆栩,你哭什么。”

安妮的声音响起,陆栩忙把糊住眼睛的泪水揩掉。

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安妮的脸边,下一秒,被安妮握住了。

冰凉的小手,包裹住更冰凉的大手,虚弱无力。

就在无力的小手在大手里缓缓下滑时,陆栩才像开关被突然打开一样,一把握住了安妮的手。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后怕来得汹涌,汹涌到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是个命硬的。

爱他的家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他现在就只有安妮了。

所以他不想放她走。

可如果不让她走也不能护她周全,那他……

还有必要留她在身边么……

这个念头兀自在心头蒸腾,下一秒就击溃了陆栩的全部防线。

他紧抓住安妮的手,眼里满是快要失去的恐惧。

在安妮刚张开口要说话时,他俯下身,以吻封缄。

“别,别说出口,求你,呜——”

他边狂烈地深吻着安妮,边哭着祈求她不要说出绝情的话。

安妮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昏头转向。

刚刚在脑海里形成的决定“啪”一下被打散了。

她的身体比她先一步适应了陆栩的吻。

该死的习惯。

等安妮的思绪逐渐被自己控制,她也没有再次反抗,反而给予了主动的回应。

在感受到按你的回应时,陆栩愣住了。

安妮感受到陆栩的停滞,脱离了他的吻,重新把头落在枕头上,长出了一口气。

“呼——怎么不亲了?”

见陆栩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安妮坏笑了一下。

“不继续做下去吗?陆总不想开发个新场景吗?”

“哗——”

陆栩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朝自己释放着勾引信号的安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些年来,都是他对她予取予求。

这还是六年来她第一次主动。

也是她在得知他订婚以来,唯一一次没有拒绝他的亲热……

“你……我……”

“我可以吗?”

陆栩小心翼翼地询问,把安妮逗笑了。

“你什么时候在这档子事儿上这么尊重我的意见了?”

陆栩的心揪痛了一下。

是啊,他以前对她,确实太霸道了。

甚至从未尊重过她的意愿,只看自己想不想要。

陆栩摇摇头。

“安妮,我为我以前的行为向你道歉。以后不会了。”

“我们的合约已经逾期了,我想以新的身份……”陆栩抿了抿嘴,眼神逐渐坚定,“我想以新的身份亲近你,可以吗?”

周娜趴在VIP病房门上,试图偷听里面的动静。

她这个样子逗得宗城无奈摇头。

宗城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在她还想挣扎的时候,收紧了怀抱。

“好啦,反正也听不见的。”

“就不该给他这个机会!讨厌的男人!”

周娜的拳头温柔地捶向宗城的胸膛。

“你干嘛把我拉出来!”

宗城轻笑:“阿七传来消息,说司念在陆栩走后把酒店三楼一整层的公共装饰都砸了。”

“什么?”

周娜惊讶地抬头看向宗城,宗城点点头。

“你猜,她为什么如此暴怒?”

“可老六说陆栩打开门的时候,司念衣服和头发都是凌乱的,他们……”

周娜灵光一闪,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你是说,是司念想来强的,被陆栩拒绝了?!”

“英雄所见略同。”宗城得意地在周娜的额前落下一吻,“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下再问问陆栩。”

周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开了一些与宗城的距离。

她抬头看向宗城:“给老六打个电话吧,我想知道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

宗城放开周娜,站得端正:“是,周董,小的这就去办。”

周娜被宗城的样子逗笑了,一拳头又砸在了宗城的身上。

只是这拳头,一点儿力度没有,有的全是爱意。

总裁班第二阶段第三天的课堂上,出勤率不足60%。

宗山走进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文景。

让他没想到的是,文景旁边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宗城。

“呦,少爷也有空来听我的课啊?”

周娜闻言一愣,她疑惑地看向宗城:“你认识我们哲学老师?”

此话一出,轮到宗山惊讶了。

“诶?你不是冲着文景来的?”说着,宗山的手指头指向坐在宗城另一边的周娜,“你是冲着我的得意门生来的?”

宗城皱了皱眉头:“她才上过你一节课,怎么就成你得意门生了?”

“啧!我说是就是,要你管!”

周娜看着自己印象里严肃谨慎的哲学老师此时一副幼稚的抬杠样,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向后仰,看向文景。

文景恰好也在看她。

“文总,”她小声问,“咱们哲学老师姓什么啊?”

这个问题,是上次上课时,文景问周娜的。

现在回想起文景当时讳莫如深的神情,周娜心里更打鼓了。

文景朝周娜礼貌欠了欠身,才回道:“回三少夫人,哲学老师姓宗,和三少一样的那个宗。”

周娜今天的哲学课上得不好。

课后被宗老师批评了。

“周娜,我得说说你,你要是对哲学感兴趣,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也不应该影响你听课的专注度,你进的表现我不满意,你回去写份检讨,发我QQ。”

就在刚刚,宗山跟周娜——他的亲弟妹——要了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里包括电话号码、微信、家庭住址以及连宗城都没有的QQ号。

宗城拿自己的老顽童哥哥没辙,只能看着周娜恭敬地向宗山道歉。

“抱歉宗教授,以后不会了!”

“诶~”宗山拉长声音打断周娜,“叫大哥!叫什么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