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江的刑警和禁毒警同时寻找一个叫大东子的人,禁毒支队寻找他,因为他是小秃的上线,抓到他顺藤摸瓜,找到更大的毒枭;刑警这边找,准确说专案组找他,为破小秃和周发被杀案。禁毒支队分工翁力负责找,他带于振海下楼,禁毒支队两台车,一台去外省办事,剩下佟铁伟开的车,平素只刘宛泽用,相当于支队长的专车了。
“翁队!”佟铁伟从后面撵上来,气喘吁吁道。
翁力停住,问:“有事吗?”
“刘队让我给你开车!”佟铁伟说明道,队里那台车不在家,翁队出去走访不方便,“刘队说他这几天不用车。”
“好,上车。”翁力说。
车子驶出公安局大院,佟铁伟望眼副驾位置上的翁力,等他说去哪里。
“进白狼山。”翁力说。
车子出城过了一座桥,驶上山道。于振海心里纳闷,说好今天在城里调查,一个吸毒人员向警方提供一个细节,大东子喜欢睡地下室,这真是特殊的癖好了。当地有句谣谚:有(人)好驴好马的,也有(人)好护护喇(鸟名)。大东子好希(喜好)怪怪的。
下楼前于振海跟翁力讨论地下室。三江不是特大城市,找住人的地下室并非易事,高层建筑的地下室多是车库、仓库什么的,不住地下室的除流动人口不多等原因外,主要是三江人的传统观念导致。三江市的前身是老县城亮子里,有了清河才有该城,水旱码头的年代,大水怒吞几次小城,房子遭水淹,谁敢住地势低洼的屋子,别说地下室了。怕给水淹死在地下室里。人们有个形象的比喻:灌瞎猫触子(土拨鼠)。
“我看大东子不是本地人。”于振海推断道。
“你根据什么判断他不是本地人?”
“翁队,他要是本地人,会找地下室住?”
于振海的分析不无道理。守着喜怒无常大河,它的脾气可暴躁,发起怒来不管不顾。当地人盖房子地基尽量垫高。大东子究竟是不听邪呢?还真是外来人不清楚这些呢?一时难以判断。住地下室是一条线索,寻找到住人的地下室,说不定就能找到嫌疑人。
“大东子哪里人先甭管他,我们查找住人的地下室,在三江不会多。”翁力说,“振海,想想哪里有地下室。”
从熟悉的高层建筑想起,办公单位不用寻思,住人也不会对外租住什么的。
“人防工事,”于振海高兴自己的发现,说,“那里边能住人。”
真正意义的地下建筑,人防工事算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三江修了很多防空洞,规模小的叫防空壕。最大的工程在火车站前,东北许多城市的火车站前有这种人防工事,如今变成地下商场。也有做地下餐厅、旅馆的。贩毒嫌疑人大东子不可能住旅馆,租房住可能性很大,警察已经掌握大东子跟他女友欣蔚在一起,两个人居住房子面积不会太小。
“振海,我们俩从改作商用的人防工事找起。”
三江市内有几处较大的人防工事,除了火车站前的,还有一处,在城东南角,依山掏的洞,工程很大,可容纳几千人。如今也改作了商用,具体干什么不清楚。
“车站前的地下商场要去,依山修的防空洞也要去看看。”翁力拟定调查的部位。
“什么时候去找,翁队?”
“今天,现在。”
翁力和于振海下楼,在公安局大院里给佟铁伟赶上来,坐上车翁力突然决定去山里。去山里做什么?翁力抢在于振海向他提问前,先说出答案:
“欣蔚住在一个叫核桃背的村子里,我们去那个村子。”
核桃背,瘦骨嶙峋的核桃,它的背上住人会是一种什么景象?佟铁伟问:
“欣蔚是谁?”
“大东子的女友。”
“翁队的意思,大东子带着他的女友躲藏?”佟铁伟疑问道。
“我们获得的信息是这样,碰巧女友带他潜回山里躲藏。”翁力回头望于振海,说,“怎么,振海看你没信心。”
“不是,翁队。”于振海解释道,“戴队他们专案组肯定到村子来找过了,我们浪费时间。”
“网过千遍还有鱼,意外碰上线索呢?”翁力说。
“没啥大意思。”于振海仍然不抱什么希望,队长决定的事自己跟做就是,他将身子靠到座椅上,沉默起来。
翁力转过身坐正,问司机:“铁伟,你去过核桃背村?我可是头一次来。”
“去过一次。”佟铁伟说,“那一带出核桃,一种小核桃,皮儿薄薄的,制成核桃粉出口日本。”
车上的三人,两人在谈核桃,于振海却想地下室。大东子带女友藏在哪个地下室里。假若逃出三江呢?如果在三江躲藏,终究要找到他。地下室,大东子的生活习惯真不敢恭维,放阳光明亮的房子不住,进入幽暗的地下室。一次追踪制假证的嫌疑人,于振海住进地下室,除了墙壁还是墙壁,电灯是唯一的光源,时间停滞了,感觉不出昼夜,没有时间的概念,人患了糖尿病一样血液循环差,思维的节奏缓慢。刑警于振海感觉自己是一只虫子钻入地下,面对幽深的隧洞。缺少阳光和很少见阳光的动物一定很阴险,他这样想。
“村子叫核桃背,怎么起这么个名字。”翁力说。
佟铁伟说翁队到了那儿一见村子就知道了,村子坐落的山坡,像一只核桃,而且是脊背的部分。刑警想像核桃,沟壑纵横……在这样村子里藏(躲)猫猫,做游戏有意思。
“核桃背村你有熟人吗?”翁力问。
“见过村长一面,他姓郑。”佟铁伟说,他上次来核桃背村是一年前,带朋友来收购核桃。
“还有别人吗?”
“没有。”
“咱们找郑村长。”翁力说。
二
另一路刑警同时寻找大东子。
罗红泥驾车,同搭档丁小益来到北沟镇。调查范围扩大环三江的卫星城镇。北沟是十几万人口的古镇,也在白狼山脚下,警方自然不能落下这个地方。
“罗队,我不明白,大家不围绕死者小秃和周发找线索,怎么找起毒贩子来?南辕北辙嘛!”
“你认为是南辕北辙?”
“哪里像破人命案,有点儿像缉毒。”丁小益说,她对专案组的侦查方向提出质疑,“缉毒有禁毒队,我们刑警队做这些,纯粹浪费警力资源!”
身为重案大队长的罗红泥,自然比普通刑警站得高一些,对近期两人被杀的命案,看得比丁小益全面而深刻,他在和局长明天罡谈一次话后,更明确了。
“这两起命案,全由毒品引起的。”明天罡说,“牵涉我们内部的人,形势严峻、复杂。”
公安局长是在听了罗红泥汇报,周发蹊跷被杀,怀疑有人走漏风声,而且明确谁最可能走风声后,说上面话的。
“我觉得丁小益没问题。”罗红泥说,他不是袒护她,是对她较全面的了解,对她负责任。
明天罡没明确表态,他也认为丁小益没问题,在河边会见打鱼人周发,即使是她走漏消息,也应该是无意。
罗红泥怀疑刘宛泽,明天罡就不是怀疑的问题,对他的行动已经秘密展开。罗红泥不知道“捕蛛行动”,专案组目前成员有金雕、翁力、戴涛,罗红泥也要进来,只是稍晚一些时候,公安局长考虑近期和他谈,借他来汇报周发的事,向他部分透露一些,但不是全部。
“红泥,我们与内鬼共舞,时时处处警惕小心,稍有不甚,走漏什么消息,就会造成严重后果。”公安局长举小秃、周发的例子。
“丁小益……”罗红泥问。
“许多事情就不能让她知道了。”明天罡说,“她跟刘宛泽走得那样近,没办法。我考虑暂时把她调出刑警支队。”
会不会引起刘宛泽怀疑呢?罗红泥担心这样动作太大,容易引起怀疑,他说:
“留在刑警队吧,我负责她。”罗红泥说,负责两字在此千钧重,不同一个阿姨带一名孩子,照看好她就行。她跟一个危险人物在一起,准确表述是爱他,将来如何挣脱是道难题,尤其她不清楚自己被人利用,充当极不光彩角色,他说,“闯过这一关,她应该是一名好刑警。”
培养一名女刑警需要时间、成本,经历挫折应是一种成本。对于丁小益来说,严酷的考验摆在她的面前,公安局长宁愿付出成本,寄希望她成长。他说:“红泥,你也是老刑警了,我相信你能带好小益这个徒弟。问题是节外生枝,出了她与刘宛泽的关系……你身上的担子就不轻啦”
“放心吧,明局,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罗红泥说。
棘手的问题摆在罗红泥面前,哪些事情需要丁小益知道,哪些事情又不能让她知道,他不得不整天背个筛子,时时筛选。筛的难度在筛子眼儿大小的选择上。
此时,丁小益站在筛子上,罗红泥面临如何筛了。
“周发的调查就该我们组做,让朱大兵他们去,对我们不信任吧?”丁小益发起牢骚。
罗红泥清楚专案组换下他们俩的原因,丁小益成了筛漏不知道,真相是不能说的。他转移话题,问:
“你跟军阀什么时候结婚?”
“猴儿年。”
“马拉松到底?”
唉!丁小益叹口气,她的叹息什么都说明了。准媒人罗红泥还用问吗?想想这件事,心里油然生出内疚,也许没有自己的介绍,促成现在看来错误的婚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组织有调离她的动议,他极力留下她,是一种拯救,更是一种弥补。
猴儿年,也说成猴儿拉稀年。猴子从来不拉稀,故表没年月。
债啊!世上有钱债、情债、仇债……欠下一个女孩的是什么债?说不出名称,罗红泥认这笔债。他深深自责。补救的更实际的行动,将她留在身边,一点儿一点儿地渗透,让她认识刘宛泽的另一面,疏远他最后离开他,把伤害降到最小程度。
“结婚排不上号,”丁小益说刘宛泽要做的事情排列顺序是,头一件事禁毒,第二件事照顾好湾湾,“要排,要排结婚也得排第三。”
禁毒是本职工作,头等大事无可厚非,照顾好湾湾也没错,令人不解的是,这两件事跟结婚不冲突啊!罗红泥要弄明白他们俩目前关系如何,和前几次询问不同,目的正相反,以前是促成,现在是拆散。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要亲手把自己促成的婚拆掉……他说:
“排号孰前孰后不影响你们结婚。”
“如果冲突呢?”
罗红泥怎么想像不出干事业、抚养孩子同结婚如何冲突,结婚相反成就事业,更好地抚养孩子。他问:
“冲突怎么讲?”
“实际地说,工作还不是主要障碍,他忙照顾家少一些而已,做警察的别指望整日厮守在一起,我能理解,关键是这个孩子不好办,我父母坚决不同意。”
刘宛泽给人的印象工作狂,一心扑到事业上,顾家庭和妻儿少些,但不是跟家庭对立。抚养这个孩子颇受争议,很多是不理解。抚养的是死去线人、毒贩的孩子,不是警察抚养不行,其行为受到更多的人赞扬。当他抚养特殊孩子和婚姻冲突时,如何处理摆在刘宛泽面前的一道难题。
“宁愿不结婚,他也不放弃这个孩子。”她说。
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此次罗红泥他们北沟镇的走访一无所获。
三
车子驶上一段平整的山路,佟铁伟说:“还有不到两华里路程,就到核桃背。”
翁力回过身,说:“振海,眼看到核桃背啦。”
“唔!”于振海的思绪从地下室里拉回来,爬出黑暗的洞穴,“路不远,这么快就到了。”
“还不远呢,跑了一个多小时。”佟铁伟说。
于振海望向窗外,发现路旁草中有个东西,惊奇道:“看,那儿有只破缸。”
佟铁伟望翁力,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把于振海笑愣了,他说:“你们笑什么呀?”
“嘿嘿!缸,你看是缸。”佟铁伟仍然笑。
“没错,绝对是缸,石头缸。”于振海说自己绝对没看错,怪讶道,“缸扣在野外做什么?”
“你不怎么下乡振海。”佟铁伟说,“那是土地庙。”
“庙?土地庙?”于振海求证的目光望着翁力,得到肯定的回答,“土地庙咋这寒酸呀?”
“还有比这儿还简单的,四片石头片,三片做墙,一片做顶,就是一座庙。”佟铁伟说。
破缸土地庙,于振海觉得不可思议。
土地老爷本姓张,有钱住大屋,没钱顶破缸。
佟铁伟说了歌谣,来解释野外扣的大缸,如此说来不是扣,是土地老爷顶大缸。于振海从来没听说这样歌谣。
石头缸、泥瓦缸,东北民间用来腌菜和装水。
土地庙——破大缸,于振海感慨神仙也有穷富,关公庙、城隍庙就不这样简陋、寒酸。
找到村长,见面郑村长开口便说:“今年核桃厚(多)。”
“不是来买核桃,他是我们的翁队。”佟铁伟介绍完,说,“了解一个人。”
“谁?”
“有个叫欣蔚的女……”刑警说。
“哦,朱欣蔚,串笼子的大丫头。”郑村长接着问,“找她?你们找她干啥?”
刑警说有个案子需要了解她。
“她不在村子,到城里打工好几年了,今年过年都没回来。”郑村长说,村子家家的事他都知道。
三江城距离核桃背不远,欣蔚竟不回来过年,该是有什么原因吧?刑警的敏感没错。
“那个家她不能回,也没法回。”郑村长说。
“怎么回事?”
“这、这,民不举,官不究。”郑村长的话更让人迷瞪,什么是民不举,官不究?民举什么?“家丑的事。”
“朱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刑警追问下,郑村长说:“驴,串笼子,驴。”
故事在欣蔚父亲的绰号和村长的定义驴里面,串笼子,意为搞错了,对错号;驴,在乡间有两解:邪行;奸亲或掏灰行为的人。郑村长指前者,指后者?
“驴性!”郑村长准确定义了。
刑警惊讶,**的兽性称驴性。
“欣蔚这丫头命不济啊!”郑村长讲道。
欣蔚三岁由母亲带她改嫁到光棍朱家,细皮嫩肉的城里人,给核桃一样的男人破坏几年,成了一片废墟,重建已不可能。这时养女长大,十一二岁,核桃朝外号走去,绰号正是戴在头上是突降的一场暴雨,人们被赶进屋子两天未出来,废墟令男人烦恼,他见到熟睡的小女人,养女的概念蓦然变得汤汤水水,已无任何意义。
暴雨过后,欣蔚向母亲哭诉父亲在身上做了些什么,连喘气都不匀乎的母亲,只能抱着女儿落泪,想活下去没这个男人不行。**的事城里有乡下有,任何一个词汇的诞生有它的故事,驴性亦如此。山民朱家发生的事,是做母亲的容忍,还是做养女的容忍,存在着石头缝间的村子多年。一个近乎虚构的场合,养父竟然厚颜道:我睡串笼子。展开说下他的意思,睡妻子睡到女儿的铺上。因此,他有了一个绰号:串笼子。
翁力觉得没必要往下问了,朱家也不需要去了,已成年的欣蔚还会回到受伤的地方吗?动物准确记住自己受伤的地方,这是本能。结论是欣蔚不可能带大东子逃回核桃背。
“不去见见本人?”郑村长问。
“不见啦。”刑警说。
郑村长想的和刑警不一样,他希望警察出现在串笼子面前,随便问他几个问题也好,至于是出于什么心理,说不太准确。
“我们回去吧。”翁力说。
车子出村觉出速度,山路明显下坡。
“摊上这么个爹,不幸。”佟铁伟说。
驴和性连在一起,再和伦理连在一起……没人接话茬,谁愿谈这个话题啊!
“翁队,一会儿经过,我想看眼庙。”于振海请求道。
翁力点头同意。
一个破石头缸扣在地上,它的前面有纸灰和未燃尽的香,有人拜祭痕迹。民间农历每月初二和十六祭拜土地,俗称“做牙”。于振海不知晓此俗。他疑问:
“灶王爷姓张,土地爷也姓张,怎么全姓张?”
“民间的灶王爷也不都姓张,流传较广的张姓罢了……”翁力颇谙此俗,随口说了祭灶王爷歌谣:年年有个二十三,灶王老爷要上《祭灶》。见《汉族民间风俗》一书。
做牙,牙为“迓”的讹写,意为迎接,迎接土地爷的福祉。
天。有大马,有草料,路途平安顺利到。供上糖果把你甜,玉皇面前进好言。
灶王爷姓张于振海打从小听说过,老辈人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念叨,也记住一句:灶王爷本姓张。土地爷别说姓什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传说周朝的时候有一个仆人叫张明德……”佟铁伟讲起土地爷的来历,于振海在认真地听,翁力悄悄注意佟铁伟的鞋,实际是看那副棕色鞋带,鞋带很长,穿它的人系了一个扣,在一般人眼里,鞋带系什么扣,是微不足道的细节。但是引起翁力的注意,只用心细定说不行。
扣子在生活中应用广泛,不同职业的人用途不同,自然系法不同,屠夫绑猪的猪蹄扣,牧人拴牲口的梅花扣,高楼救护的死扣……用的最广泛的是活扣,易系易解,鞋带属于这个范围。
翁力惊异地发现佟铁伟的鞋带系的是码头扣,也称码头结。
四
“码头扣!”明天罡惊讶道。
公安局长之所以惊讶,是小秃、周发的命案都涉及到码头扣,勒死死者的绳子都是这种扣子,已经不是巧合了。
“鞋带不用系这种扣子。”发现者翁力说。
什么叫蛛丝马迹,这就叫做蛛丝马迹。鞋带的细节一般人发现不了,善于捕捉的人才能发觉。
佟铁伟不知有人注意他的鞋带,每天继续出车拉着翁力调查,仍然寻找大东子。不过每天出车回来,他都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悉尼花园小区的一个高层住宅内,向指使他的人汇报。
“今天去了核桃背村,找蔚欣……”佟铁伟详细说道。
“没见欣蔚养父?”
“郑村长说得很详细。”佟铁伟讲没去见串笼子的原因,而后说,“出村停车见了庙,于振海好奇要看庙。”
“什么庙?”
“土地庙。”佟铁伟说庙很简陋,倒扣一只破缸。
听汇报的人满意,指示他明天继续监视。接下去佟铁伟又来汇报:“这两天先后去了火车站前地下商场……”
结果不用说,毫无收获。
“大东子贼性(狡诈),轻易掉不了脚。”
“就怕他得瑟(卖弄)。”佟铁伟说。
大东子圈弄到手一个女人,领出来显摆整,就是佟铁伟说的得瑟。一旦出来……听汇报的人脸色发冷,对大东子不满意了。欣蔚和他在一起,恐怕雪藏不住,根本也不能雪藏。
“警告过他,别恋圈(女人)。”
“白扯,是狗改不了吃屎!”
听汇报的人对大东子有自己看法,别人话他不听,说:“你也要长心眼儿……翁力是刑警出身,别让他看出破绽。”
“嗯哪!”佟铁伟嘴答应,心里自命不凡,哼!抓住我把柄,不太容易。我是谁?佟铁伟!他自诩是只毛虫——昆虫学家鲁诺·克兰佩特,称毛虫为伪装高手——谁能识破?起码翁力识不破!
毛虫到底露出破绽,尽管毛虫自己尚未察觉。“捕蛛行动”专案组盯上他。
“继续寻找佟铁伟的犯罪证据。”公安局长指示道,“始终别让他游离出我们的视线。”
“他主动靠近,赶都赶不走。”翁力说,“我估计佟铁伟任务在身,负责监视我的一言一行。以给我用车的名义,派他到我身边来。”
公安局长寻思刘宛泽的用心。
“我觉得关注大东子,他怕我们找到他。”翁力分析道。
“应该是。”
找大东子是刘宛泽安排给翁力的任务,他需要一份这样的差事来掩护他秘密执行的任务。不然,时常离开禁毒支队没理由,频繁出去容易引起怀疑,让蛇安静睡觉的好。
“给他们机会!”公安局长决定给阴谋者机会,或者充分利用他,说,“不要惊动他。”
地球上最可怕的毛虫生活在夏威夷,它是狡猾的杀手。
秘密监控的目标不用担心他逃出视线,给他机会,不惊动他,让他行动得逞。翁力说他已计划好怎么对付他,安排一些可以让他知道的活动。
“慎而又慎。”公安局长的四字原则。
翁力理解这个四个字,调查于超必须慎而又慎,一点风声不可走漏,涉及整个捕蛛行动的成败。到禁毒支队后,他谨慎行动,相信没暴露。但是,刘宛泽是什么人物,他时刻保持警惕,直到认为没问题才放下心,现正处在考验时期。
“总之,慎而又慎。”明天罡再次强调。
翁力遵照局长的命令,继续执行原来的秘密任务,身边多了一双监视的眼睛,行动需要策略。
“翁队,今天我们去哪儿?”佟铁伟问。
“在市内找出租的地下室。”翁力故意这样说,“铁伟你要是有事可以不去,让振海开车。”
“不,没事。”佟铁伟说。
“刘队今天不用车?”翁力问。
“早上我送他到幼儿园,湾湾测试英语,说了完事打车,不用我接他。”佟铁伟说。
“我们走吧!”翁力说。
他们来到天高大厦,二十六层的写字楼,有地下室对外出租。房东是二房东,三房东也说不定,转了几手经营地下室出租业务。房东操湖北人口音。
刑警问:你有多少间房子对外出租?
房东答:总计二十九间。
刑警问:租出去多间?
“十二间,大部分闲置。”房东说出租萧条的原因,“金融危机造成的。”他小声骂了一句:狗日的金融危机!
“住在这里的人都按规定登记了吗?”刑警问。
房东拿出租房登记册、租赁合同,他拿他们当治安警察了,来检查外来人口什么的,很配合道:
“身份证全登了……”
刑警看名单,寻找目标。如果登记的人全部使用真实的身份证,无遗漏的话,大东子不在这里。
走出地下室,于振海说:“翁队这样找不行。”
“是啊,不行。”佟铁伟也说。
“噢?你们说怎么找好?”翁力问。
“我们只知道他叫大东子,真实姓名不知道……他再持假证,我们就更难发现他。”于振海建议道,“还是从查他的女友欣蔚入手,她在酒店做服务员,接触的人不会少。”
“铁伟,你认为呢?”翁力问道。
“振海说得对,通过欣蔚找大东子,不失是一条捷径嘛。”佟铁伟说。
“你俩都这样看,好,我们去欣蔚打工的蔘花休闲酒店,找找线索。”翁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