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代号金雕是老刑警王国治。三年前接受公安局长交给他的任务，来到外甥的酒店，实际是千方百计到蔘花休闲酒店。警方已经确定酒店经理徐迪渉毒，准确说是明天罡掌握这一情况，他才派王国治从酒店开始调查。当时，明天罡有些犹豫，徐迪是王国治的亲外甥，亲舅舅去调查亲外甥是否合适？可是，找不到比王国治更合适的人，忠诚、能力、信任之外，还有条件，恰恰是亲舅舅才有可能接近外甥，不然不好靠近徐迪。他把王国治叫到家里，不是以公安局长的名义，而是老战友，拿老伴的话说是两个老家伙起腻（缠磨）。
“走，国治跟我走，有对你口（适合口味）的东西。”明天罡下班叫上王国治。
“馇（做）小豆腐？”
“不仅仅呢！”
王国治坐上局长的专车，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想说还是做官好，车接车送，司机在场，玩笑要分寸。他们一起到公安部门工作，明天罡做技术员照相，王国治做侦察员，同属于刑警。但那时不那样叫，统称公安。王国治有台国防牌自行车，很坐棒（结实），驮两个人没问题。明天罡的拼装车——永久的大梁，飞鸽的轮胎，红旗的车把……杂牌车经常闹情绪，链子老是断，上班不能迟到，时不时的坐王国治的志愿车。唉，如今自己驮的人坐专车了。
“喂，到了，下车啊！”
王国治听人叫他才缓过神来，随明天罡进楼，开门便闻到美味，国防牌自行车：五十年代初期青岛自行车公司生产。
均为自行车牌。
他高声说：
“嫂子辛苦！”
明天罡妻子幽默道：“局长的命令我敢不执行啊！菜谱都是他安排的，好像要进行忆苦思甜。”
“是嘛，都有啥东西呀？”王国治问。
“稀罕物，害得我跑了几个农贸市场，才弄到。”明天罡妻子诉说采购艰辛：馇小豆腐的原料不好买，她跑到第四家市场在豆腐坊买着，干白菜也买到了。还有一个菜，冻豆腐拌冻葱加大酱，好在是冬天，冻豆腐、冻葱解决容易些，大酱成了难题。如今很少有人家做酱，超市卖的黄酱、红酱、豆瓣酱，王国治都不喜欢，非得黄豆大酱不可。终于见到一个卖大酱的中年男子，他做的酱自创的品牌：郭家大酱。她闻闻，味道纯正买了，“你嘴叼，比局长还不好伺候！”
两个男人忍不住大笑起来。明天罡说：“你还侥幸呢，也遭到攻击了吧？”
两个人坐在桌前吃过去岁月东西时，明天罡妻子编个理由到别的屋子里去，空间留给他们。
“别绕哄啦，有事说吧！”王国治说。
“喔，找你吃点东西，就有事啊？”明天罡还不承认，觉得说事儿还没到时候，酒才喝两杯。
“这是你说的，没事，光喝酒。”
“嗯，是有件事。”
“咋样，你是不能白搭饭菜呀！”
公安局长讲了三江的毒品形势，然后说：“公安部责成省厅来办，倪厅长命令我承办，成立一个专案组，选一名精干人员接近毒网，把毒枭一个个找出来。”
“计划可以呀！”
“选人难住我。”明天罡望着他说，“这个人十分难选，弄不好，还是前功尽弃。”
“禁毒支队的人现成的，比如郎多……”
“我们缉毒如此被动，每每行动无功而返，是内鬼策应所致。”公安局长说，“禁毒队的人一个都不抽，在队外找。”
王国治读懂公安局长的眼神，是要选自己。果然不出所料，明天罡说：
“老伙计，你得出马。”
“我？”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儿，你顶一个班，一个排。”
“别飘扬我啦。”王国治没推辞，决定接受任务，玩笑地说，“为保住你这个局长，我得干！你可是立下军令状的呀！”
“谢谢，老伙计！干杯！”明天罡举杯敬酒。
事情定下来，公安局长的眉头还锁着，王国治说：“怎么，还有什么难事？”
“是啊，有啊！”明天罡说，“老伙计，涉及到你呀！”
王国治莫名惊诧。
“徐迪是你外甥吧？”
“对呀！”
“我得到情报，他应是贩毒团伙的人，具体什么位置不清楚，你进毒网得从他的酒店开始……”
“我是徐迪的舅舅，亲娘舅，老话说，娘亲舅大。”王国治对这个外甥有一定的感情，他中学在三江城里读的，就住在他的家里，涉毒一事影达乎（隐约）知道一点，但是他认为不会太严重，派自己去执行秘查毒枭任务，从外甥身上打开缺口他信心十足，局长的担心可以理解，毕竟是舅舅查外甥，需要给领导一个态度，当然不是对个人情感很好老战友的表态，他说，“我会秉公，决不枉法。”
“我相信你，老伙计！”公安局长说。
“你相信的不是老伙计，是一名老警察。”
言行慷慨激昂容易做到，实际生活中怎样慷慨激昂？王国治卧薪尝胆三年，经历常人无法想像。明天罡通知他到604号开会，特意说：“全体专案组成员都到。”
“我公开露面啦？”
“至少是在专案组全体成员面前。”
终于要回到战友身边，回到误解——因没机会提拔而不满，没到退休年龄提前退休——他的人中间去，心情五味杂陈，他想哭想笑想骂人。
“终于啦！”王国治有发芽的感觉，以前自己是孤独的树枝，终于可以放出绿叶。
二
“捕蛛行动”专案组人员最全的会议，所有的人从后台走到前台来，像演员登场亮相，他们来到爱民小区，走进46栋604号。此前有三位成员来过，都是明天罡单独召见，成员间没有碰过面。是部署的需要，保密的需要。今天揭开神秘面纱，也是需要。
追踪K2的捕蛛行动到最后总攻阶段，彼此联合作战，再也不是单兵的各个击破，参战人员人人要清楚目标，集中部署。
先后到达的人员翁力、郎多、戴涛、罗红泥，众人望向专案组总指挥，是不是人员到齐了。
“还有一位未到，”公安局长说，“金雕。”
如果用神秘来形容这个专案组的话，金雕是神秘中的神秘了。他最早到专案组的，除了明天罡，没第二个人知道他的真实任务。
王国治走进来，大家惊讶。
“同志们，我重点介绍一下。”明天罡的语调提高了些，“三年前，王国治按我的命令，他以提前退休为名，去执行捕蛛任务，代号金雕，他以帮助外甥开酒店为名，开始触网……我们今天之所以掌握了全部毒枭情况，都是他的功劳。”
顿然暴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没什么，没什么。”王国治谦逊道。
“对王国治的嘉奖，以后要隆重进行，‘捕蛛行动’最后胜利，你们都是英雄！”公安局长讲话鼓舞人心，他说，“同志们，到了总攻阶段，我们面对堡垒是一张巨大的贩毒网，它坚固的程度可抵御集束炸弹，为什么这样说呢？这张网在三江编织多年，有境外的毒枭，有我们内部人员……他们共同编织了这张网。”
室内气氛严肃，只有声音，是公安局长的讲话声。堡垒耸立在前面，攻破它是每个人的强烈愿望。
“大家各自讲下情况。”明天罡说，“国治，你先说。”
王国治像是出了一次远门归来，心情是重逢的喜悦，有些激动道：“同志们，我想你们啊！”
淳朴的语言极富穿透力，战友都想过来拥抱他。三年里，他落掉叶子的光秃树枝一样，孤独在风雨中，最难忍受的是队友不理解、甚至是误会的目光，卧底人员必须经历误解而无法解释，默默地承受。
“回来了，回到警队。”王国治努力控制情绪，说，“三年里，我最渴望的事情，大家知道我没离队，误解真让人受不了。”
误解，一种情况是被人误解，第二种情况是不得不被人误解。前者可以解释消除误解，后者就不能去解释。
“我说说吧！”王国治平静了许多，坐在昔日战友中间，他说，“我早发现徐迪跟小树叶洗涤剂公司林黛玉接触，他们经常在一家小饭馆见面，我跟踪了几次……林黛玉的丈夫是市药研所长，化工专家……”
王国治讲完，明天罡看郎多，意思叫他接谈。
“我负责林黛玉，先从查出境人员入手，发现她一年中几次出境，目的国都是缅甸，分析她去和境外毒枭会面，K2配方可能她卖出去的。”郎多说。
“研制K2配方的人是谁？”
“下面我就说这个研制K2配方的人，”郎多说，“林黛玉不具备研制毒品的条件，缺乏专业技术，她的丈夫于超却有研究能力，研制K2配方应是他。药研所有一个设备先进的小实验室，他自独使用，谁也不准进入，我们已经进入了小实验室，省厅专家带走可疑物样品，鉴定结果尚未出来……”
“翁力，你接着讲吧。”明天罡说。
“我到禁毒支队后……刘宛泽接触最频繁的外边人是林黛玉，他们见面在行走的汽车上，多是刘宛泽开车在某一处接上林黛玉，车在街上行驶，有时也开到郊外。内部人员，佟铁伟跟他关系特殊……”翁力讲了情况。
“戴涛，你讲讲。”明天罡说。
“我的前段工作主要是破小秃和周发两起命案，小秃是线人，牵涉贩毒，我们始终沿着他因暴露线人身份被贩毒团伙除掉的思路破案，觉得小秃的暴露可能是出卖……红泥和丁小益约打鱼人谈话，次日他莫名被杀，周发被一根绳子勒死，同勒死小秃手法惊人一致，尤其是那个绳扣的系法，我们认为不是巧合，是同一杀手，同一团伙所为，还是暴露或者说出卖。周发命案可疑较为集中在一点上，有人向犯罪团伙透露消息，这一点，由红泥详细讲。最近的一次行动，我们秘密抓捕小秃的上线大东子，让丁小益故意泄露给刘宛泽，谎称发现了大东子的踪迹正在搜捕，二十分钟左右，大东子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让他快逃，且不知大东子的手机在我们手里……”
明天罡说：“红泥讲讲吧！”
“我补充一点……”罗红泥对戴涛讲的做些补充，主要说丁小益在医院无意对刘宛泽说了次日约谈打鱼人，再没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们各自介绍了情况，基本勾勒出三江毒网的轮廓，几个主要人员浮出水面。大家下面梳理梳理，给毒枭们排排号，确定一、二、三……犯罪嫌疑人。”明天罡停顿一下，说，“我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据公安部禁毒局获得的情报，制造、贩卖新型毒品K2的团伙来到三江，他们以拍摄电视剧为掩护，在三江制贩毒。”
“拍电视剧是假的？”有人疑问。
“不是，”明天罡说，“郎多你说说电视剧的情况，你是顾问。”
“他们拍的电视剧名叫《卧底》，真拍。该剧是涉案剧，描写禁毒警察出生入死打入贩毒团伙卧底，不幸暴露，实际被内部警察出卖牺牲。”郎多读完剧本，很受感动，剧本还真不错，“两天前在三宝影视城举行的开机仪式……”明天罡应邀参加了开机仪式，场面相当的隆重，三江的社会名流受到邀请，局级以上干部几十人到场，合作单位市电视台长讲话，细心人记下任炳政讲话稿中用了二十九处“大”，例如：大手笔、大制作、大戏、大器……“现已经开机。”
“刘宛泽去演戏？”
“饰演禁毒队长。”
“正面人物？”
“是。”
刑警分析起来，有人问：“毒枭约他过去，不止演戏吧？”
“当然。”郎多认为刘宛泽是张俊池弄到身边，目的尚不被掌握，但可推测，刘宛泽出现在剧组，其他警察再想接近拍摄现场——三宝影视城难啦，起码多一道障碍。
三
刘宛泽在团伙中是几号人物？“捕蛛行动”专案组讨论占用时间最长。反复讨论，为推断出他充当角色，是军师？是打手？只负责获取警方的情报？
“小秃、周发同为一个凶手所为，使用同样的绳子。还有三年前遇害的线人杨树林，也是用绳子勒死，可见凶手对绳子独有情衷，或方便接触绳子。”戴涛推测道，“此人应在刘宛泽手下，就像大东子，他的手下有一伙这样的人，我们可以推断出，刘宛泽在团伙的角色是打手。”
职业使他具备做打手的条件，贩毒团伙经常打打杀杀，豢养一批打手，需要一个人来管理。刘宛泽是不是这个角色？
翁力赞同戴涛的推测，补充说：“刘宛泽手下确实有这样的人，比如佟铁伟，来自制绳厂……我见到他的鞋带系的扣子，不常见的码头扣。”
“码头扣？”
“是，系鞋又不是拴船，用得着系这种扣子吗？”翁力疑问道。
码头扣，勒死小秃、周发的绳子，都是码头扣。戴涛和技术人员研究过此扣，以扣分析人，码头扣用来拴船，三江地区百年前水旱码头时代，摆渡、行船人都会系这种扣子。如今这种职业的人很少了，无船可系，自然就见不到码头扣。奇怪的是，它出现在杀人现场，出在一名禁毒警察的鞋子上，说明什么呢？
“会系，或者说习惯系码头扣的人，与两起命案有关，不，应该说三起。”戴涛由此判断道，“我去制绳厂，应该说是遗址了，调查过，找到当年厂子里的人，取回来一截绳子，比对勒死小秃、周发的绳子，完全相同，是一个批次、同类产品。这种绳子当时库存量很大，抵工资分给职工。与刘宛泽关系特殊的佟铁伟，曾是该制绳厂的保卫科长。”
“能够分到绳子的人，还有他系的鞋带扣。”翁力说。
作案凶器——绳子——码头扣——佟铁伟——刘宛泽，这个式子证明一个判断，刘宛泽在贩毒团伙负责打杀，深一步推理下去，线人杨树林、小秃被杀，打鱼人周发被杀，都有他指挥的可能。
“杨树林应该排除。”罗红泥说。
“为什么？”
“刘宛泽现在抚养的孩子就是杨树林的。”罗红泥说。
无人提出反驳意见，刘宛泽拿湾湾当亲儿子养，湾湾是被杀线人杨树林的儿子。刘宛泽指挥暗杀小秃、周发的嫌疑排不除，但他亲自动手可能性不大，应由杀手去做。
“凶手是佟铁伟。”戴涛说。
大家赞成刑警支队长的分析，与明天罡的推测一致，他说：“佟铁伟的嫌疑上升，对他应采取措施，这事放在后面研究，我们还是排序三江毒枭。郎多，谈谈你的意见。”
“明局，那张俊池呢？”郎多问。
张俊池是外来的毒枭，他不属于三江人，明天罡说：“暂不排列他，我们首先梳理出三江的毒枭。”
“林黛玉是第一号，徐迪是第二号，刘宛泽是第三号，于超是第四号。”郎多说。
“我不同意郎处的意见。”翁力说。
“讲讲你的排序。”公安局长说。
翁力对嫌疑人的排序是：林黛玉是第一号，于超是第二号，刘宛泽是第三号，徐迪是第四号。
“谈谈理由。”明天罡说。
“林黛玉作为第一号大家无异议，根据贩毒的特点，家族式居多，妻子贩毒，丈夫研毒，妻唱夫合。”翁力说。
道理是这样，林黛玉作为三江的毒枭，研制新型毒品K2配方重大事情，她最理想的人选是最亲近的人，于超最合适不过。丈夫既然参与妻子的贩毒，自然不遗余力，成为她的左右手，因此说他排第二号。翁力这样推断。
“大家的意见呢？”公安局长广泛征询意见，他心里早有了谱，排列他先不讲，听听大家意见再讲，他说，“戴涛，你怎么排？”
“嗯，我和他们两人的排序不相同。”戴涛有了第三种的排序，他解释排序理由：支撑一个贩毒团伙，需要一个警方的人支持，过去时代叫叉杆，否则早被打掉。三江的毒网编织得如此坚固，刘宛泽的作用不言而喻。换句话说，没有刘宛泽就不可能有三江的毒网存在。因此他级别是仅低于林黛玉的二号人物。“三号、四号的排列理由，我只想说明一点，于超是林黛玉的丈夫，协助贩毒，因此排序不该靠后，至于徐迪，私营企业老板，为获暴利贩毒。”
对刑警支队长的排列没人发言，三种排列没有一致意见，而后要讨论，确定下一个公认的合理排序。
“国治，你给排一排序。”明天罡说。
王国治的排列——林黛玉是第一号，刘宛泽是第二号，徐迪是第三号，于超是第四号。他的排法接近刑警支队长的排列，只是向前移动了徐迪，将于超排在第四位。他做了说明：“根据我的调查，徐迪是最早参与林黛玉贩毒的，时间上说要比刘宛泽和于超早，团伙中当然他没有刘宛泽重要而排在第三位，但要比于超重要。”
“咦，于超是林的丈夫啊！”
“因贩毒需要的丈夫。”王国治说，他的话耐人寻味，他们不是姻缘而是毒缘，演绎出孽缘，“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像一条鱼来回游动。”
“另个男人是徐迪？”
“对，至今他们也是这种关系。”王国治说。
明天罡听到四种排序，还有一个人未发言，公安局长说：“红泥，你说说。”
“我不说啦。”
“说说吧！”
罗红泥是六个人当中最晚进入“捕蛛行动”专案组的，大家发言他才清楚捕蛛的全部内容，此前没参加对排列中的四个重要嫌疑人具体调查，他说：
“我没有发言权。”
事实也如此。
嫌疑人排序不同，积木摆放一样变幻图形，我们的故事有了几种讲法，究竟哪一种讲法更好，公安局长要确定一种排法，他在大家发言后讲出自己排得很久——行动的部署已按此有条不紊地悄然进行着——的序列，跟戴涛的排列相同：林黛玉是第一号，刘宛泽是第二号，于超是第三号，徐迪是第四号。他说：“大家讨论一下，看这样排列是否合理。”
翁力始终坚持自己的意见，第二号人物是于超不是刘宛泽，公安局长让他充分讲理由，最后没能说服大多数。明天罡说：“翁力的意见未必就错，慢慢证明着。我们先按大家认同的林黛玉是第一号，刘宛泽是第二号，于超是第三号，徐迪是第四号排列，制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四
三江贩毒网清晰在面前，四只蜘蛛按序排列。本来蜘蛛是孤僻动物，比格陵兰鲨鱼、狼、老虎不逊色。它是不和他人同一穴生活的，把几只毒蜘蛛放在一起无奈的虚构，它们阴暗在一张网上，这样叙述更便于理解。
专案组送他们代号时，有人提议用蜘蛛，他们有了蜘蛛的名字：林黛玉黑寡妇，刘宛泽红玫瑰，于超粉红脚，徐迪蓝牙。以后的行动中，按其各自的代号。
《卧底》剧组另一组蜘蛛，他们中警方掌握的蜘蛛王是张俊池。从级别上说，张俊池是林黛玉的上线，境外贩毒集团的而主要成员。情报讲他来三江制毒品K2，根据毒贩的活动规律，下线要和他接头。
“林黛玉应该出场了。”郎多说，“目前我们尚不掌握他们接头的地点，阴谋了什么。”
似乎知道很难，毒枭的行动相当隐蔽，很难发现。但是警方必须掌握他们的犯罪活动。
“蜘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尤其像林黛玉，她轻易不会爬出黑暗洞穴。”戴涛说，“我建议采取篮球战术，一对一的盯人。”
均为最毒的蜘蛛。智利红玫瑰，委内瑞拉粉红脚，几内亚蓝牙。
“戴队这个主意好，他们静伏着，不清楚他们做何动作，死死盯住，只要一动身就按倒他。”翁力说。
“一动身都晚啦，只要一动意……”郎多说。
“对，我们不仅不给他们喘息机会，而是让他们根本无法呼吸！”明天罡说，他拟出了下步行动计划，听取大家意见后公布，“但是，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暴露的机会，人赃俱获！”
“他们制毒在哪里进行呢？”罗红泥发言道，“我们必须清楚这一点，不然很难人赃俱获。”
团伙的主要嫌疑人确定，他们要在三江大干一场制毒也清楚，那么在哪儿生产警方必须做出判断。人盯人五大毒枭逃不脱，彻底捣毁制毒的窝点，事前要弄清他们在哪里制。
专案组出现意见三种，一种认为在林黛玉的小树叶洗涤剂公司，有生产化工品的车间，制毒极其方便；第二种认为在白狼山的影视城内，几乎是封闭的环境适于制毒；另一种意见是在药研所的实验室，譬如于超的小实验室，他一个人长期使用，配方是他研制的，大概需要他的技术指导。
主张在小树叶洗涤剂公司内生产毒品的戴涛说理由：林黛玉主持贩毒多年，除在境外运回毒品外，自己可能生产，特别是嫁给于超，技术上有保证，建立一个秘密生产毒品车间没问题。张俊池来制毒，她提供制毒车间。还有，制毒需要化工原料，小树叶洗涤剂公司使用化工原料，购买不会引人注意。
郎多和翁力主张在三宝影视城内制毒，理由是张俊池之所以带电视剧组来，目的是用拍电视剧掩护制毒，大部分剧集在影视城里拍，地处白狼山里的影视城环境适于制毒。根据贩毒特点推理，制毒和贩毒的人相互不交叉，张俊池可能独自制毒而不让林黛玉他们参与，制成毒品交由林黛玉售卖。
第三种意见是王国治和罗红泥，他们认为毒枭张俊池可能在药研所内制毒，于超的小实验室是理想场所，设备先进。生产毒品也用不太大的场所，技术问题随时得到于超的指导。药研所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警方不会认为这种公开的场所制毒品。
毒枭在哪里制毒，大体在这个范围之中了。哪个可能性更大些呢？讨论持续下去。最后三种意见都未被否掉，而且侦查方向确定在这三个点上，小树叶洗涤剂公司，三宝影视城，药研所，分配人盯人时，考虑进去这三个点一并调查。
明天罡做了如下分工，戴涛的任务盯一号林黛玉，方法不是二十四小时的监控，而是从外围收集她的制贩毒证据，加大小秃、周发命案的破案力度，尽快揭开被杀真相；突审大东子，寻找毒品来源，或者说是贩毒线索。
“对佟铁伟应采取措施。”戴涛说。
“如果小秃、周发命案需要，你们可以随时采取果断措施。”公安局长同意，特别强调道，“对外要以嫌疑杀害小秃和周发拘捕佟铁伟，只字不提他与毒品有关。”
推测佟铁伟在贩毒团伙中的地位不太高，但是充当杀手角色，直接归刘宛泽指挥，动他容易惊动刘宛泽，如果不是贩毒理由逮他，不会惊动刘宛泽。
“是，伺机抓捕他。”戴涛说。
“翁力盯刘宛泽，”明天罡说，公安局长早就安排他监控刘宛泽，调他到禁毒支队就是这个目的，“弄清刘宛泽跟大东子的关系，确定他是不是受刘宛泽的指挥。”
“是，明局！”
明天罡给罗红泥的任务是盯于超，摸清他现在干什么，是否进行新的毒品研究，注意他跟张俊池接触，做好详细记录。公安局长的目的很明显，以期发现张俊池制毒场所。
“郎多，你这个顾问正是上任。”公安局长给他的任务是监控张俊池，利用做剧组顾问的便利条件，到《卧底》剧组去，有机会进入三宝影视城，走到毒枭身边，“刘宛泽正在剧组里演戏，他是你的直接对手，时时刻刻警惕。”
“明白。”郎多说。
“张俊池来三江，一是指挥制毒，独自一个来的；带一套人马到三江制毒。如果是前者，你盯的只是他一个人，如果是后者，将面对一伙人，他们躲在暗处，说危机四伏不为过。”明天罡忧心道，“郎多你要格外小心，保护好自己。”
“是！”
盯人剩下王国治，蜘蛛还有一只，蓝牙徐迪，把徐放在最后面说，并非是第四号人物。明天罡说：“国治你还呆留在蔘花休闲酒店，目标是徐迪，《卧底》剧组的人员住在那儿，张俊池也住在蔘花休闲酒店，你身为经理有条件监视，有异常情况，你能及早发现。”
“哎！”
“徐迪不仅是你的监视目标，还是我们的突破口……”
公安局长这样部署，也是王国治的建议，他曾对明天罡说，根据对外甥徐迪的观察，他厌烦贩毒，拘于情人林黛玉的控制，她是一根牢固的桩子，他是一匹马，结实地拴在桩子上，拴，是一种控制。与马不同，被拴者丝毫没有挣脱羁绊的念头，相反离不开桩子。林黛玉的本事在这里，女人驯服一匹野马，靠的不是鞭子，和结实的绳扣，是什么人人都能意会到。舅舅问过这个问题，外甥发自肺腑道：我离不开她！一句话道出根本。
“国治，没问题吧？”
“没有。”王国治表态道，“我争取做通徐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