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秃命案侦破紧锣密鼓地进行,三个组走访都有收获,不乏有价值线索,专案组召开案情分析会,首先朱大兵和小韩先汇报走访酒店情况。

蔘花休闲酒店的带班宫海杰站到刑警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刑警问。

“宫海杰。”

“哦,宫海杰你请坐。”

宫海杰坐下来,屁股搭一点儿沙发的边儿,身体的重量靠两条腿支撑,他等刑警问话。

刑警问:“你最后见到小秃是什么时候?”

宫海杰答:“7月1日。”

刑警说:“说具体点儿。”

“7月1日晚十点半左右。”宫海杰回忆说,“下了班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在惠民路站点分的手,他乘坐的223路车先到,坐上先走啦。”

“你们等车时,说些什么?”

宫海杰回避刑警的目光,微低下头。

“宫海杰,你如实讲。”刑警紧紧追问道。

“这、这……”宫海杰难以启齿的样子。

“说吧,谈什么?”

7月1日晚十点半左右他俩在惠民路站点等车,时间长度二十分钟左右,真的谈了一件事,一个叫欣蔚的服务员。

“欣蔚长得像……”小秃说她长得酷像当红的影视明星谁谁,“太性感啦!”

“听说她才十七岁,生过一个男孩。”宫海杰说。

“未成年嘛。”

宫海杰对欣蔚人肉搜索,出生在一个叫核桃背的村子,寡妇妈带她改嫁,驴养父强暴她多年,生下一个男孩时才十五虚岁,怎样称呼?是弟弟还是儿子?那个身世复杂的男孩子寿命很短,三天口吐白沫,七天夭折,应了传统育儿说法,三天风,七天扔……美丽伴她一起成长,人越长越漂亮。

“大海,我看他对你有那个意思。”小秃说。

“有,”宫海杰承认,苦恼地道,“有意思又怎样,我哪敢碰她?”

“她有意思,你顾虑啥?”

“你没看出来?找你的那谁跟他……他的东西你敢动?”宫海杰无可奈何道,“听说他是黑社会,是吧?”

即使223路公交车不在这时开来,小秃也什么都不会说。

刑警抓住宫海杰说的话,问:“找小秃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听小秃管他叫大东子。”宫海杰说。

“你见过大东子?”

“嗯,他来过几次。”

“欣蔚和大东子什么关系?”

“最好别让我说,我说不好。”宫海杰是圆滑还是惧怕,说,“反正欣蔚是他的人。”

“大东子和小秃什么关系?”

宫海杰说只见他来找他,什么关系不清楚。

“他俩做什么你清楚吗?”刑警朝毒品交易上引话,宫海杰回答干脆,“不知道。”

“有人在你们酒店玩冰,你知道吗?”刑警问。

“没看见过。”

宫海杰的走访有了收获,出现一个大东子,警方已经掌握这个嫌疑人,今天出现了一个服务员欣蔚,大东子的女朋友,密切接触者。

“欣蔚在你们酒店做什么?”

“咖啡厅服务员。”

民间育儿谚语。三天风亦称黄风。

蔘花休闲酒店一楼大厅设有咖啡厅,欣蔚在那儿当服务员。

“今天她的班吗?”刑警问。

宫海杰说:“你们恐怕找不到她。”

“什么意思?”

“她辞职离开了酒店。”

刑警略显惊讶,问:“什么时候走的?”

“小秃出事后。”他说。

“噢。”朱大兵想,宫海杰把小秃出事跟欣蔚辞职走人联系在一起,故意这样说吗?如果是故意,他向警方暗示什么?他问,“宫海杰,你认为欣蔚和小秃出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宫海杰沉吟片刻,说:“她肯定去了大东子那里。”

“大东子在哪里?”

“不知道,”宫海杰接着说,“欣蔚也不愿到大东子哪里去,没办法,怕他,屠夫似的长相,谁见不怕。”

大概是一次对神秘大东子的形象描述,如果宫海杰没有个人仇恨在里面,而是客观的描述,这个人该是十分丑陋的人。

“你说大东子凶狠?”

“他当街杀人,没人敢拦。”他说。

其实宫海杰只顾说大东子如何凶,忘记对谁说话,有人街上杀人,警察也不敢管?

“我是说欣蔚哪里经得起他的吓唬。”宫海杰将话往回拉拉,跟警察这样讲话不太合适。

刑警没计较他,到咖啡厅去找欣蔚,结果和宫海杰说的相同,她离开酒店几天了。

专案组命令朱大兵寻找服务员欣蔚,始终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往下来,第二组……”戴涛说。

专案组计划听完另两个组的情况汇报后,统一研究下一步行动案,“高峻你讲。”

“我和连飞负责走访小秃家属……”高峻汇报道。

小秃妻子在刑警肯定自己丈夫不是毒贩后,态度转变,主动配合刑警调查。

“小秃在家藏什么东西没有?”

小秃妻子一愣,刑警咋知道丈夫有一个东西藏在家里?实际是一个本子。开始她不知有这件事。

租住的房子不大,只一个居室,一家四口人拥挤在一起,双胞胎睡一张床,他们夫妻一张床,床的质量差些,一个人动弹四个人听得见。长期生活在这样状态下,小秃养成一种习惯,下地猫一样动作轻微。

猫半夜起来做什么引起妻子的注意,上床尽量不动弹是全家遵守的规则,他怎么半夜三更打破。他悄悄下床,到多功能厅──过厅、客厅、饭厅──里嘴叼着支小手电筒,这支夫妻专用的**工具,孩子们碰不到,他用完藏起来,一只电池用好久。此刻他在微小但强烈的光柱中,往一个本子上记什么。

第二次发生在几天后。

第三次发生时,妻子跟踪过来。

“吓我一跳。”小秃一哆嗦道。

“在家里你怕什么呀!”

小秃收起本子,放进那只月饼的盒子里。去年中秋节,酒店的一个客人吃完高档月饼,随手丢掉包装物。他拾起来带回家中,两个孩子高兴跳起来,雀跃喊叫:

“月饼,有月饼吃啦!”

小秃脸一阵比一阵红,惭愧带回个装月饼的空盒子。

“瞧你,拿这东西晃孩子。”妻子埋怨道。

“儿子,明天爸给你买月饼。”小秃还是买得起月饼的,当然高档的鲍鱼、燕窝馅儿月饼买不起,莲蓉、果仁的月饼还买得起。

“你不该带回月饼盒子。”妻子说。

月饼盒很精致,他还是没舍得扔,用它装东西。

“睡觉,”他把月饼的盒子放进柜子里,“睡觉去!”

“里边装的什么东西?”妻子问。

“一个本儿。”他说。

丈夫放起一个本子未引起她的特别注意,直到他突然被杀,她疑惑起那个本子来,电视剧里演藏证据什么的,会不会也是……她偷偷看了看,上面记一些数字,没看懂。

小秃做什么她不清楚,老是搬家,她说:“我们为啥东躲西藏啊?”

“我的职业决定的。”

“你干什么事要这样呢?”

“线人。”

线人?妻子不知道线人是干什么的。

“搜集情报给警方……”

“特务,你当特务?”

“不是的,你听我说……”小秃干了五年多线人头一次跟妻子亮身份,本想永远隐瞒下去,怕她为自己担惊受怕,几次搬家让她疑心,迫不得已才对她说了实话。

恓惶的日子开始,到老爷庙请来尊关公爷,整日烧香,求神仙保佑平安。怕丈夫出事,到底出了事。线人──特务,她始终认为丈夫干的是特务行当。特务,总神秘地记些什么东西,这个本子是不是交给警方呢?没想好,继续藏好,等警方问起再说。

警察真的问起来了,小秃妻子说:“有一个本子。”

“请拿给我们看看。”刑警说。

小秃妻子拿出那个本子,大约有六十几页厚,第一页有字,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地点,多少数量,多少金额。刑警一眼看明白了,是毒品交易的账本,大约有二十几笔,数量也不很大。

“我们带走它……”刑警要求道。

“拿走吧。”小秃妻子同意,最后她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刑警尽量说得不至于使她紧张,轻描淡写地说:“一个随便记些东西的本子。”

小秃的这个本子带回专案组,刑警仔细研究,发现了东西。在本子中间写了一个字:徐。

“徐肯定是个姓,”刑警分析,“但是,他是随便写的,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走访中未发现小秃生前有姓徐的关系人。”高峻继续汇报道,“我们再次问小秃妻子,她说小秃没有姓徐的朋友。”

徐字出现在小秃重要的账本上,说它没根由地出现,也通不过。一个普通汉字,此时是一团迷雾,刑警轻易不会放过它,要弄清楚它。

“小秃妻子说,有一个自称是警察的人打电话给她。”高峻说。自称是警察应该不是警察,是什么人呢?他打电话的目的?“威吓!警告。说小秃贩毒,女人知道贩毒数量大了是重罪,很害怕,要达到的目的是让她什么都别说。”

冒充警察的是杀害小秃的同伙无疑,迹象表明是贩毒团伙。

“我觉得本子上的徐字,小秃不是随便写上去的。”高峻建议到禁毒队去,查问他们所掌握的贩吸毒人员,有没有姓徐的。

戴涛没同意高峻的意见,原因他不便讲。明天罡特叮嘱他,小秃命案涉及毒品,专案组独立破案,不与禁毒队交叉。明局为什么下一道这样的命令,作为下级他无条件地服从。

打鱼人周发的行为决定刑警的汇报内容,他回避刑警的问话,是有原因的这谁都知道。答应明天河边见警察,他有整整一个晚上时间思量,明天对警察说什么,怎么说。

周发的妻子发现丈夫那个夜晚翻身打滚睡不着,猜测原因,这个不识字的女人思维并不宽泛,想到前一天口角,她嫌他太勤了,单方面规定:三天一次。他对妻子的霸王条款心存不满,但又无奈遵守。

“睡不着,你过来吧。”她说。

最最**的话也没使他动心,两双被子之间做边界线的大笤帚未动,没人越界。妻子觉得怪了,你顶喜欢这事,今天主动给你吧,你倒拿扭(扭捏)起来,她嘟哝道:

乡间有大小笤帚之分,大笤帚用来扫地,小笤帚用来扫炕。

“不来拉倒,像谁乐意给你似的!”

周发此刻什么心思都没有,明天见警察怎么说始终未想好,他需要在天亮之前想好。四间房屯公认的胆小怕事的人,树叶掉下来唯恐砸破头的周发,一个人到河里捕鱼,磕不着谁,碰不着谁。往往怕摊事就越让你摊上事。周发在7月2日早早到了河边,准备过两小时再起须笼。闲暇的时间做什么,找些营生干,茂盛的青草引起他的兴趣,水鸟繁殖季节,窝做在河边,他去捡鸟蛋。

河边出现两个人,两个男人。他们闪身藏入草丛。周发猜测陌生男人,第一反应是:偷鱼。过去也发生过须笼被人起了,截的鱼给弄走。他要保卫自己的猎获物,回到拦河坝附近,握紧一根棍子。

时间不长,见一个男人走出草丛,离开河边,远处停辆黑色轿车,那人上车开走。

咦?还有一个男人,他没走,在干什么?周发等到起须笼时刻,拿走鱼离开,也未见那个男人出现。回家的路上,他想想自己误解了人家,谁偷你的鱼?屈赖人么!

第二天,周发见昨天两个男人藏身的地方有很多警察,发生了命案,他没靠近,听说一个男人被杀啦。

“是那个男人杀了那个男人。”周发做出判断。

刑警碰到他,问他7月2日看到什么,他相当惊慌,藏着的东西被发现,而且是警察发现,犹豫说不说真实情况,一直犹豫到家、到炕上。

“给鱼咬啦!”妻子讥他一句,嘎鱼经常刺伤手,她把刺说成咬,都这么说。

“怕把你当哑巴卖喽!嘚比(瞎说)。”他攮斥道。

“那你不睡觉折腾啥?”

“死(睡)你觉得啦。”

“没人跟你打唧唧(口角)。”

“嘚比得闹心!”本来烦恼妻子唠叨令他心烦,下炕出屋。

山村的夜晚分外宁静,月亮行走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房屋错落不成趟,相距不近。

死的男人是谁?他是干什么的?有没有老婆孩子?他死啦,日子怎么过呀?周发这样想心就烤化蜡烛一样软,产生为冤死鬼伸冤。人总不能一种想法,他想到打干证(打证明)遭报复……说,不说,天亮前的漫长时间里,他反复思考说与不说。决心不好下,他清楚必须下,警察肯定看出自己心里藏的东西,不然怎么要和自己谈。杀人的人好惹啊?他要是知道自己提供的线索,还不报复我们全家?周发身体秋风中树叶一样瑟瑟颤抖,这就是恐惧。可以不去见警察,见了警察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思想斗争到天亮,最后的决定是:说!说出自己见到的。

早晨,屯邻四虎子来周家。

“你今个儿(天)打鱼?”四虎子问。

“打,马上就走。”周发收拾柳条篓,用它装鱼。

“我家窜薄,用鱼。”四虎子说。

“用多少?”

“三十斤。能打上来吧?”

“闭眼也整上百十斤,你没看放雾,这天气鱼多!”

“十点你能回来吗?”四虎子说,“我们等你的鱼下锅。”

“中午吃鱼赶趟。”

“指望你啦!周发。”

“没问题。”

“最好能是鲫鱼。”四虎子说他希望的鱼品种。

“兴许是鲫鱼。”打鱼人说不准,清河不是养鱼池,有什么鱼一清二楚,想捞什么鱼就捞什么鱼。清河里的鱼是野生,须笼截的不是清一色的一种鱼,会是很杂,鲤鱼、鲫鱼、嘎鱼、狗鱼、麦穗儿、穿丁子、葫芦籽、老头鱼……周发走到河边天刚蒙蒙亮,大雾缠绕着能见度很低,河里挺热闹,雾天是鱼的节日,它们尽情地自由,鲤鱼跃出水面在湿漉漉的空气中飞翔。

打鱼人心中暗喜,将有鱼群出现。大雾给他带来收获,也给他带狗鱼、麦穗儿、穿丁子、葫芦籽、老头鱼均为东北野生鱼名。

危险,只是危险鬼魂一样他看不见。

杀人凶器是普通的一截尼龙绳子,很多商店都能买到。居家过日子很多地方用得上它。选绳子做凶器,是杀手的习惯,熟练使用某种工具,目的都是将人杀死,达到目的未必用利器和火器。

大雾弥漫,看不清东西,周发坐在河坝上,等大雾散去。估计警察从城里赶来,也要些时间,来了就告诉他们自己见到的……他望向河北岸方向,城市在北面。

雾中有汽车的引擎声音,即使没有雾也看不见汽车,距离远再有蒿草挡住视线。一定是警察来了。

一条绳子从后面勒住,他的四肢挣扎几下,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周发像一团棉花软瘫下去。

杀手将周发扛到蒲棒草丛里,然后离开。

周发突然失踪成为罗红泥汇报的内容,他刚讲几句,给一个突发事件打断,清河边发生命案,汇报会暂时休会。刑警支队主要人员都在专案组,就是说专案组成员全部赶赴命案现场。

报案人是一个割蒲棒草的村民,民间有用它编织床垫子,蒲棒草生长在河边的稀泥里,相当一部分长在河水中,一般人很少到蒲棒草丛里来,割蒲棒草的村民穿着水靴子下到稀泥里,他就是这样发现尸体的。

尸体面部朝下,身子陷入稀泥中。

“你怎么发现的?”刑警询问道。

“我割草看见躺倒一个人……向你们报案。”报案人说。

现场勘查开始。当把尸体翻过来时,丁小益哎呀一声,脱口而出:“是他?”

“你认识他?”戴涛问。

“罗队!”丁小益没直接回答,叫罗红泥,说,“快看,是他。”

“是他!”罗红泥肯定道,“戴队,他就是那个打鱼人周发。”

“你认识周发?”刑警问报案人。

“不认识。”报案人说。

罗红泥明白了,此人不是四间房屯的,未证实判断正确,他问:“你不是四间房屯的人?。”

“不是,我是大有村的。”报案人果然不是四间房屯的,自然不认得周发。他从二十里外来清河边割蒲棒草。

“通知死者家属到现场辨认。”戴涛说,“红泥你去吧!”

“是。”

“我跟你去。”丁小益说。

刑警接来周家人,周发的父亲,周发的妻子和内弟,他们确认了死者是周发。

“红泥,”戴涛吩咐道,“你和丁小益负责向家属了解,周发昨晚和今早的情况。”

之前去了一趟周家,熟识周家主要成员,周老爷子说:“我儿子老实巴交,没和什么人结仇怨,他咋就被杀了呀?”

勘查尚在进行中,周发自杀、他杀,还是死于意外事故,比如摔倒,被泥水呛死……勘查结果出来,他被绳子勒死。

“死亡原因还需要最后确定……”罗红泥说。

“确定啥呀,定保给人杀死,”周老爷子想到劫财上面去,“抢鱼,看他截(捕)了很多鱼,动抢!”

刑警听来不可思议的死因,遭遇巨大横祸打击的周家,说什么都不会遭到反驳,任他们怎么说。

“周发出来身上带什么财物?手机、现金、首饰……”

“刚才我们全看了,身上的东西啥都不少。”周发妻子说丈夫没丢失什么东西。

戴涛走过来,对周家人说:“初步勘查完毕,结果需要做全面调查后才能做出。”

“警官,我儿子到底咋死的?”周老爷子问。

“老人家,结果出来我们告诉您。”戴涛说,河边环境很差,不方便尸体解剖,当死者直言解剖尸体也不合适,“我们要带走尸体,做进一步勘查。”

“中,带走吧!”周老爷子的举动,使在场人惊讶,他跪在警察面前,悲怆地喊道,“为我儿子报仇啊!”

“大爷……”几名警察急忙扶起周发的老父亲,但他不肯起来,“您起来啊!”

“你们不答应,我就跪着。”周发的老父亲倔强道。

“我们一定尽快破案,为您儿子……”

周发的老父亲望着说话的人,将信将疑问:“你是谁?说了算?”

“我们的戴支队长。”警察说。

“队长……”周发的老父亲站起身,几颗老泪滚落下来。

刑警的心受到强烈的震撼,每每见到这样场面,他们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闻讯赶来的村民被拦在警戒线外围观,尸体被运走,刑警继续勘查。现场离周发捕鱼叠的河坝很近,离小秃遇害现场也不远,所不同的两个命案现场一个在河南边,一个在河北边。

“他杀。”刑警做出第一个判断,第二个判断这里不是第一现场,“移尸过来。”

周发身上没有刀伤和枪伤,也没有钝器打击痕迹,脖颈勒着一截绳子,在后颈部打了个结,当地人称为扣,是一种叫码头结的扣。通俗说就是绳子勒死,医学术语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推算出,正是说定与刑警见面那天,九点钟罗红泥他们就赶到了这里,凶杀发生在刑警到达前。因为周发的家人说他起早离家去河边,也许遇害的时间更早些。现场留有脚印,是一个人的,疑问来了:周发的呢?他不是鸟,脚不沾地飞到河边。

移尸!推断是移尸,凶手可能扛着、背着,或拖拽,将尸体弄到这里。茂密蒲棒草里抛尸不易被人发现,炎热的天气,尸体很快腐烂。这儿离白狼山很近了,山里有狼,有鹰隼、乌鸦,有食腐动物,很快剩下一堆白骨,凶手没把尸体抛到河中,大概考虑到这些因素。

“脖颈的勒痕是一条很细的绳子造成的。”刑警支队技术员刘大唯说,“跟小秃形成的勒痕相同。”

小船拴在码头桩子上的一种绳子结法,故称码头结。

“小秃?”

“还和杨树林的也相同。”刘大唯说,杨树林──小秃──周发,同样的勒痕,杀人手法相同,“应该是同一个凶手。”

这样的结论意味着什么?

假如此结论正确,周发的被杀蹊跷了,杨树林和小秃,两人能找到共同点,都是线人,可能被毒贩杀害。周发呢?一个常年跟河打交道的捕鱼人,他与线人、毒品沾边吗?纯粹风马牛不相及!

随周发命案来的一团疑云和一条破案线索,打鱼人身上有希望查到前两起案子的线索。

“三起命案是不是并案?”有人建议道。

“目前尚不成熟。”戴涛倾向三宗命案并案侦查,但是缺少更说服力的东西,他说,“仅凭杀人手法相同这一点不行,要找到更多的可疑点,我们朝并案方向努力。”

专案组做了新部署,小秃命案侦查方向不变,人员做了调整,成立由罗红泥为组长的第二专案组,将小秃命案命名为“河边一号案”,周发命案为“河边二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