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首肯,徐均回首拍了两下掌,而后从殿外走进来三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

原来是进献美女,妘诀的好奇心没了一半。

不过说起来,青少年时期的承临好像并没有过“春心萌动”?

他模样俊俏,雄姿威武,又身份显赫,自然极受千金贵女们的青睐。

只是他却当她们是木头桩子,或是走在大街上的寻常路人,半分温柔旖旎脸色也无。

妘诀曾经劝过他,说这个年纪可以娶亲了,还给他做了回红娘,带了个品貌不错的姑娘回来。

当时承临什么反应来着?

哦,他的脸色先是黑了,再是红了,最后用“现在以夺嫡为重,这些事以后再说”这个理由搪塞她。

她一寻思也有道理,便没再管了。

妘诀又偷偷看那三个女子,承临现在是帝王了,子嗣重要,估计会留下来。

待三人在殿中站定,徐钧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摘下面纱吧。”

面纱落下,三人的容貌于众人面前显露无遗。

在座的人全都震惊不已。

只因这三位的容貌与三年前陛下身边的那名女子“妘诀”极其相似。

最像的那位几乎能以假乱真!

可谁不知道,这个“妘诀”是陛下的禁忌,谁提谁死!

妘诀也瞪大了眼睛。

这?啊?长得太像了吧?

……不是,找这么像她的人送给承临,是什么意思?

姜驰月案下的手紧紧攥起,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难堪又忐忑地看向承临。

承临目光迷离地看着三位美人,忽然笑了起来,眉目极为艳丽,竟比那三位美人还要颠倒众生。

他鼓掌道:“好好好!该赏!”

徐钧大喜过望,他早猜到陛下对“妘诀”的感情不一般,真不枉他费这么些功夫。

“朕刚得了一对上好的翡翠扳指,齐英,你取来送给徐爱卿吧。”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齐英领命,让手下人取来,而后抬眼意味地看了一眼徐钧,叹息着摇了摇头。

徐钧立刻跪下叩首:“谢陛下隆恩!只要皇上喜欢,微臣定全力以赴!”

承临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殿上,挨个捏起美人的下巴仔细端详,嘴边噙着一丝笑容,看起来十分满意。

最后视线定在那位最像妘诀的女子脸上。

他玉骨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女子柔嫩的下巴,问道:“你叫什么?”

这女子也心下暗喜,以为自己得圣上喜爱,定能入宫封妃,一跃枝头。

她娇俏地敛下眼眸,媚声道:“奴家名唤玲珑。”

承临贴近了她的脸,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畔,凭生暧昧,玲珑的脸悄然飞上霞云。

“好名字……”承临温柔道,下一瞬声音又变得阴寒刺骨。

“可惜配不上这张脸。”

玲珑愣住,而后她便感觉胸膛被什么冰凉的利刃穿过,气血翻涌间耳边响起了尖利恐惧的叫声。

霎那间惊叫声此起彼伏,可又在下一刻集体噤声。

有些魄力的尚能面色不改,那些被吓坏了妇人恐殿前失仪,赶紧捂住了嘴。

除了那三个女子。

当中的已然断了气息,死不瞑目地倒地。

剩下两个跌坐在地上,面孔因过于恐惧而变得扭曲狰狞,终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徐钧吓得肝胆俱裂,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天爷呀!下一个不会是自己吧!

妘诀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脑袋里一片空白。

承临握着还在滴血的匕首,脸上的醉意已经**然无存,视线冰冷地扫过另外两人。

“殿前失仪,拖下去,杖毙。”他轻飘飘地说。

齐英领命,手脚麻利地带着手下把已经吓晕过去两人拖走。

大殿之上一派森然肃杀,寒寂彻骨,立于中间的承临宛如地狱修罗,浑身笼罩着煞气鬼魅的气息。

承临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匕首,嗜血的面容又恢复了正常,他疑惑道:“这么安静做什么?接着奏乐。”

丝竹断断续续又重新响起,劫后余生的众人恐陛下又突然发难,赶紧装模作样地喝酒谈笑起来。

安清婉和妘诀在座位上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这舞还跳吗?

妘诀也没法给出答案,承临现在是黑化了的反派,面不改色在大殿上杀三个人,关键这三人是和“妘诀”有关系的。

如今这舞和“妘诀”也有关系,万一承临再一怒之下把安清婉给刀了……

话说她和承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如此兵刃相向了?竟然连与她相像的无辜之人都要杀掉。

真不愧是反派。

妘诀心也渐渐冷却。她无情地想,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优柔寡断,念着那点情了。

安清婉见妘诀脸色青白,似是被吓着了没有反应,她便只好自己拿主意。

她心如鼓擂,手脚发汗,最后重重捏了一下自己大腿,疼痛感让她脑子清醒许多。

抄起酒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整壶,然后站起来,大声道:“陛下,臣妾刚学了一支舞,求陛下赏脸!”

承临此刻的心情不错,和颜悦色地点点头:“跳给朕看看。”

妘诀回过神来,看着安清婉视死如归的神情,实在佩服她的勇气。

但事已至此,除了硬着头皮上也别无他法。

她走到乐队面前,与琴师耳语几句,琴师有礼地起身立于一旁。

妘诀坐上琴凳,双手放在弦上,深吸一口气,而后轻拢慢捻,婉约的琴音悠悠响起。

安清婉伴着琴声展袖起舞。

她学得很好,几乎分毫不差,甚至将这杂乱的步调硬生生跳出了些许美感。

但在座的人还是啧啧称奇。这种毫无章法、毫无韵律的舞竟然也好意思拿出手?

只有承临,慵懒的目光随着舞步跃开逐渐变得凌厉深邃。

他定定看着这支已经绝迹的舞蹈,瞳眸墨色极深,似压抑着惊涛骇浪。

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白玉酒盏。

鲜血四溢。

身旁的姜驰月吓了一跳,立刻叫停了舞蹈,喊道:“宣太医。”

安清婉和妘诀也吓住了,直接顿在那。

承临接过姜驰月递过来的手帕按在伤口上,道:“不必,继续。”

安清婉和妘诀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继续起舞。

一曲舞毕,安清婉轻微喘着气,云袖遮住半边脸,忐忑地看向承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