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山荣展开一张地图给陶奎元看,亮子里镇画个硕大的红圈。

“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军事行动,只限我们两人知道,可称为‘盖头计划’。”角山荣指着红圈道。

遮住女子头部和半身的帕子——盖头作为军事行动的代号,日本人怎么想的,陶奎元迷糊,他认真地听着。

收编一绺胡子,利用胡子去剿杀胡子。角山荣讲出核心机密,“盖头计划”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以毒攻毒。

警察陶局长在此方面是行家里手,当年收编了久占胡子组成了警察大队,很成功。收编胡子的事还是由他具体来做,不过要快,关东军命令角山荣一个月完成收编任务。

“用不上一个月,胡子已经送上门来。”陶奎元说。他这样说正是有一绺胡子在手上,可考虑就地改编他们。

“被擒获的胡子,不知是哪个绺子。”

敢来抢皇军的军用物资仓库,绺子定小不了。陶奎元认为这样的绺子改编过来用处大——有战斗力。

“到时候,你派一部分警察进去,成立特混骑兵队。”角山荣说。

“在没弄清此绺胡子底细的情况下,为防不测,我建议实行宵禁。”陶奎元建议道,立即得到批准。

“可以,告示由你们警察局来贴。”角山荣说。

陶奎元回到警察局口授宵禁告示内文,徐梦天做记录。

“入夜鸣枪三声后,居民停止一切户外活动。临街的买卖店铺一律打烊关门,夜市夜卖收摊……”

冯八矬子进来,陶奎元稍稍停顿,示意他坐下,接着说,“违者格杀勿论。”

徐梦天记完。

“写五十份,大街小巷全贴上。”陶奎元指示道。

“是!“徐梦天应声去办。

“今晚就实行宵禁,以防胡子进城骚扰。”陶奎元问道,“八矬子,胡子审得怎么样啦?”

“局长,来杆儿(放心)吧!”冯八矬子兴奋道,“我们抓住条大鱼。”

“喔,大鱼。”

“不亚于大胖头(鱼)。局长,你猜是谁?”冯八矬子仍然激动万分,说,“鱼游到咱们锅里。”

“是谁?”

“我们抓来了原东北军骑兵的蒋副官……”

“蒋副官?当了胡子?”

“他现在是天狗绺子的二柜。”

“出鬼啦!”陶奎元立马想到一个人,一个心里画魂儿(犯疑)的蹊跷事件,问道:“他们的大柜是不是徐德成?”

“还不清楚,蒋副官不肯说。”

“如果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陶奎元说,他对徐家当年发丧未见徐德成尸骨起疑心,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他已成为自己最恨的人女婿,但是铁链子锁着的傻儿子双喜,总是让他生恨……有时他**四凤时参杂对她爹的仇恨,这是他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他老是觉得徐德成活着,影影绰绰没走远,“蒋副官确实是二柜吗?”

可以肯定,冯八矬子安排魏满堂暗地里认蒋副官,他过去在一次典鞭[1]见过他,的确是天狗绺子的二柜草头子。魏满堂立了大功,没他在货场认出蒋副官,警察还发现不了胡子的这次抢劫军用物资,角山荣队长为此大加赞赏警局。

“这次事过去,我们不能轻易动用魏满堂,让他这颗钉子牢牢地钉在同泰和药店,局长,我这样做你不会有啥想法吧?因为你们……”冯八矬子挤眉弄眼地说。

“啥意思,扯王八连梯(王八蛋)你。”陶奎元说糙话道,“我和徐家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八矬子,徐德富搬到药店来,他可是个人**(能算计的人),别让他看出魏满堂的尾巴。”

冯八矬子嘱咐过魏满堂,要他出色地表现。过些日子冯八矬子设计个故事,让徐德富彻底信任他。

“三姨太四凤给我生了带把的(男孩),功劳大大的。再说,她小鸟伊人,满可爱的。对徐家的好坏,直接影响到她。”陶奎元退一步想,说,“此事啊,要做得老太太骑瘦驴——严丝合缝。”

严丝合缝,滴水不露,陶奎元心里的小九九(算计)冯八矬子明白,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早点将我们要改编的意思透露给他们,看他们的态度,如不成,赶紧另选一绺胡子,我可是向角山荣打了保票。”陶奎元说。

“我抓紧。”

“晚上多派弟兄在街上巡逻,我担心天狗的人来镇上……”

“劫人他们不敢,撑死(顶到天)是来哨听(打听)消息,不会采取过激行动。”冯八矬子说。

“但愿如此。”

[1]典鞭:土匪召集局绺的同人,共同处理“大事”时的举动。也是土匪九项主要活动之一,其他八项为:砸窑、绑票、换票、义举、报复、猫冬、吃票、靠窑。见《中国东北行帮》曹保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