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义看着自家大人不管不顾跳进水里,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着叫了一声“大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陆溪桥回过神,忙指挥后面的差役下去救人。
裴砚知拼尽全力向前游,冰冷刺骨的河水,让他恍惚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一场灾难。
他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慢慢下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醒来看到的却是兄长躺在岸上湿漉漉冷冰冰的尸体。
大嫂抓着他的领子哭喊,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母亲的藤条打在他身上,同样质问他,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小他六岁的侄子,哭着要他还他爹爹,小侄女在襁褓中哭声震天……
泪水模糊了视线,与河水混为一体,裴砚知咬紧牙关,不停的向前游动。
终于,他游到了穗和跟前,伸手拉住了飘浮在水面的披风。
“穗和。”他大声叫她,接住她下沉的身子,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穗和,是我,我来了……”
不知道是河水太冷,还是他太害怕,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穗和残存的意识仍然听出了他的声音,眼泪滚滚而下,与河水融为一体。
“大人,大人……”她颤着声叫他,眼睛却已经睁不开。
“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她的身子继续往下沉,裴砚知几乎要拖不动。
“大人,好遗憾,我的秘密还没告诉你……”
她费力地想要把眼睛睁开,再看一眼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间的男人。
下一刻,黑暗袭来,将她最后的意识全部吞没……
“穗和,不要睡,不要丢下我……”
裴砚知低头吻住她冰冷的唇,往她嘴里渡气,自己的眼泪却失控地流出来。
这时,水下突然钻出两个人,手持寒光闪闪的匕首向他刺来。
他想要躲开,着只能放开穗和,任由穗和沉入水底,
不想放开穗和,他就得死在对方刀下。
裴砚知并没有在两者之间犹豫不决,而是双手紧紧把穗和抱在怀里,尽可能的不让对方的刀子伤到穗和。
锋利的刀锋划开皮肉,后背传来刺骨的痛,热血瞬间融入冰冷的河水。
他闷哼一声,仍抱着穗和没有松手。
好在阿义和其他人先后赶到,那两个人没有恋战,很快就钻入水底,像两条鱼迅速游向远处。
阿义吩咐几个人去追,几个人把裴砚知与穗和送到岸上,又留了几个人搜索那个落水的护卫。
他还惦记着护卫的解药。
护卫的尸体很快被找到,身上什么也没有,那把藏着药的短刀也不知掉在了哪里。
裴景修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穗和与裴砚知被拉上岸,直到穗和被裴砚知按压着胸口吐水咳嗽,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目光呆滞地向两人看过去。
地上铺着几件披风,穗和躺在上面,身上也搭着一件披风,裴砚知捏着她的鼻子往她嘴里渡气,一次又一次,认真专注,浑然不顾自己后背的伤痛和身上刺骨的寒意。
穗和,醒醒,快醒醒。
他在心里叫她,心底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他真的很怕她会像兄长一样再也醒不过来。
穗和,求求你,就算为了我,也要醒过来……
一滴温热的泪落在脸上,穗和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对上裴砚知深邃的含泪的黑眸。
他向她低下头,冰冷的唇落在她唇上,渡进她口中的气却是热的。
是热的。
穗和的眼泪突然流下来。
是热的,就说明他们两个都没死。
“大人。”她哭着叫他,双手死死抱住他。
裴砚知身子一僵,惊喜地抬起头:“穗和,你醒了?”
“嗯。”穗和带着哭腔应了一声,双手却在他后背摸到黏糊糊的**。
“大人,你受伤了?”她惊慌地问他。
“一点小伤,不妨事的,你不用担心。”
裴砚知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下一刻,眼睛却慢慢合上,趴在她身上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