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宅,天色已近黄昏,裴砚知踏着夕阳余晖走到穗和的院子,见两个婆子正守在廊下小声说话。
婆子见他回来,忙躬身行礼,其中一个问他:“大人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吗?”
“事情办完了。”裴砚知含糊回道,紧接着问,“娘子呢?”
婆子说:“大人走后,娘子用了些饭,又喝了药,我们两个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就睡着了。”
裴砚知点点头,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天色将晚,室内光线昏暗,他走到床前,看到穗和正躺在**睡得香甜。
屋里地龙烧得太旺,她光洁的额头出了些汗,两只手都伸在被子外面。
裴砚知静静站着,看着女孩子沉静的睡颜,纷乱的心绪瞬间变得平和,那些糟心事也在这一刻统统离他远去。
全世界,只有这个女孩子是真实的,美好的,触手可及的。
他弯下腰,向着女孩子柔软又红润的樱唇凑过去。
还没挨到,穗和忽然醒来,眨着惺忪的睡眼问他:“大人….…在干什么?”
“本来想偷亲你的,现在只好光明正大的亲了。”裴砚知被抓包,一点都不慌乱,理直气壮地在床沿坐下,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穗和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亲得软了身子。
知道她身上有伤,这一次他亲得很温柔,很缓慢,缱绻中带着些慵懒,像江南缠绵悱恻的烟雨,润物无声,令人沉醉。
穗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气息以及熟悉的檀木香味,忍不住心神**漾。
她身子发软,心跳加速,呼吸不畅,却舍不得喊停,恨不得和他一直这样亲吻下去。
最后还是裴砚知先停下来,一只手撑在她枕头边,一只手描摹她被亲得红润亮泽的樱唇:“想我吗?”
穗和小脸发烫,颤着声回他:“想,大人刚走就开始想了。”
裴砚知幽深双眸俯视着她,嗓音低沉带着些促狭的挑逗:“怎么想的,哪里想的?”
穗和最受不住他这种正经中透着不正经的样子,羞得耳垂都变成胭脂色,努力转换话题:“大人不是说很晚才回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我也想你。”裴砚知说,“知道你在家等我,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回来见你。”
穗和转换话题失败,脸红心跳不敢直视他。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有着神奇魔法的漩涡,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再也不想出来。
裴砚知停止了对她的逗弄,认真问她:“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穗和想了想,说:“下午才吃过,一直睡觉也不是很饿。”
“不饿也要吃,就当陪我。”裴砚知说,“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从天不亮去上早朝,下朝后送穗和来这边,又回去和老太太斗智斗勇,一整天粒米未进。
不知道是不是气狠了,也不觉得饿,这会子看到穗和,突然就饿得不行了。
穗和心疼不已,怕他胃病发作,就把守在外面的婆子叫进来,告诉她们做什么样的饭菜,煮什么样的汤,连小米粥熬到什么火候都仔细交代了一遍。
裴砚知在一旁认真听着,唇角噙着笑意专注看她,等婆子一一记下告退出去,笑着打趣道:“很好,本官的胃又有人管了。”
穗和忍着笑嗔怪他:“大人再这样不正经,看我还管不管你。”
裴砚知哈哈大笑,心中郁结一扫而空。
穗和向他问起西院的事,问老太太是不是已经动身回金陵。
裴砚知摇摇头,告诉她老太太要跟裴怜云回肖家住。
穗和很是惊讶,一则没想到那位大姑父来得这么巧,二则没想到裴怜云居然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
还有老太太,她女儿都被打得小产了,她居然还能亳无介蒂地住到女婿家去。
她就这么想留在京城吗?
她留在京城做什么,就为了阻止自己和大人在一起吗?
穗和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失望,老太太不走,她的心就落不到实处。
裴砚知看出她的担心,柔声安抚她:“没事的,不要怕,我已经和母亲说清楚,她走或不走我都不会再见她,也不会让她到这边来。”
穗和仍旧不能完全放心,但也没多说什么,转而问起裴景修那一家子。
裴砚知和她说了阎氏的情况,说刘院判已经下了诊断,从今往后,阎氏的余生都要在**度过了。
穗和越发的惊讶,想到那样一个强悍的心肠狠毒的妇人居然变成了活死人,心里确实觉得特别解气。
解气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担忧:“这样的话,裴景修是不是就可以不去赈灾了?”
她心思如此敏捷,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层。
裴砚知不能否认,点头道:“如果景修求圣上,圣上肯定会酌情调换人手,但我也会把他们夫妻故意毒害母亲躲避赈灾的可能性告诉圣上,请圣上自行决断。”
穗和迟疑了一下:“为何我总觉得皇帝很偏袒裴景修?”
“你连这个都察觉出来了,果然是冰雪聪明。”裴砚知笑着调侃了一句。
“大人!”穗和又忍不住娇嗔。
裴砚知收了笑,正经道:“皇帝不过是怕我一人独大,想培养他与我抗衡,这不过是帝王的制衡之术罢了,没有他也会有别人,所以你不用担心。”
“就像大人与安国公那样吗?”穗和问,“是不是所有的权臣都免不了被皇帝忌惮?”
“是啊,做上司的都这样,怕你没本事,又怕你太能干,疑神疑鬼是他们的本能。”裴砚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现在知道你家大人夹在中间多难做了,以后要对我好一点,知道吗?”
他说“你家大人”的时候,自然随意中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暧昧,让穗和的心又开始小鹿乱撞。
“我会对大人好的。”她望着他的眼睛,红着脸认真道,“我会一辈子对大人好的。”
裴砚知唇角上扬:“好,等我回头把你这句话写下来,让你签字画押,免得你以后忘了。”
“不会的,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大人。”穗和向他郑重保证。
裴砚知心里暖暖的,还要说什么,婆子端着做好的饭菜走了进来。
“先吃饭吧!”他打住话头,“吃完饭,我再和你好好说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