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最终还是默许了兄长的提议,当天晚上让国公夫人留在了沈府。
国公夫人又是欢喜又是心酸,临睡前,拿着小册子来找穗和,屏退了下人,单独同穗和讲私密话,大概内容就是洞房注意事项。
这种话,即便大家同为女性,又是母女,讲起来也难免尴尬。
国公夫人就粗略地讲了讲,把册子给穗和,让她自己慢慢看。
“反正头一回是疼的,你忍一忍,后面就好了。”国公夫人自己红了脸,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若实在忍不了,只管说出来,不必为了显示自己温顺而迁就男人。”
穗和低着头不去看她,想着自己的**早就没了,心中苦涩难言。
虽说大人说了不在意这些,可第一次不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她还是有些介怀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当时被裴玉珠一棒子打晕,醒来倒是没觉得疼。
或许在昏迷中那疼痛感就过去了吧?
她摇摇头,不愿再去想那不堪的往事,接过册子对国公夫人道:“多谢夫人教导,这些天辛苦你了。”
国公夫人愣住,片刻后,眼泪夺眶而出。
“穗和,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她哭着问道,伸手去拉穗和的手。
穗和借着放册子的动作躲开了她的手,轻声道:“这是两码事,我向你道谢,是因为你这段时间确实很辛苦,没有别的意思。”
国公夫人的泪还挂在脸上,讪讪地收回手,哽咽道:“这都是我该做的,我对你亏欠良多,做再多也是应该的。”
这话让穗和不知道该怎么接,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总之就是辛苦你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也快去歇息吧!”
国公夫人多少有点失望,但她心里明白,穗和能这样和她说话,已经是很大的突破,她不能奢求太多。
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穗和一定会慢慢亲近她的。
“那好吧,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她不再纠结,起身离开。
脚步已经迈出去,又停下,伸手抚了抚穗和柔顺的长发:“好孩子,你一定会幸福的。”
穗和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对她的碰触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心里终归起了些涟漪:“借夫人吉言,我们都会幸福的。”
国公夫人点点头,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穗和看着她的背影,眼睛也变得湿润。
次日一早,老夫人就带着安国公以及宋云澜兄弟两人来了沈府。
对于穗和不愿意从国公府出嫁一事,安国公一开始意见很大,甚至还为此发过脾气。
在他看来,穗和是他家的孩子,出嫁这么大的事,就该在他家操办,况且国公府是一品公爵府,从国公府出嫁更有面子。
怎奈穗和死活不同意,老夫人和国公夫人也不站他这边,把他气得够呛,一个人在家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后来还是宋云澜劝他,说妹妹现在能和咱们家保持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就知足吧,计较太多,只会把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又闹僵。
反正妹妹出嫁后要住在裴府,回沈家的机会也少了,留下沈玄青父子两个也挺冷清,就当是可怜他这几年在北疆受的苦,给他一个送妹妹出嫁的机会。
安国公还是气不顺:“他受了几年苦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女儿丢了十几年,我还苦呢!”
宋云澜道:“那您换个角度想,当年若非他们家捡到妹妹,妹妹说不定被卖到什么地方,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所以人家也算是妹妹的恩人。”
安国公把眼一瞪:“狗屁恩人,我还说他们偷了我的孩子呢!”
说是这样说,他多少还是把大儿子的话听了进去,后面虽然每天还是气哼哼的,到底没再提出反对意见。
昨天晚上,沈玄青亲自送老夫人回家,诚心诚意地向他发出邀请,请他明天以父亲的身份去送穗和出嫁。
他欲拒还迎地推辞了几回,最后还是一脸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声称自己是看在已故的沈大学士的面子。
沈玄青也不和他计较,好脾气地替父亲向他道谢,约好了明日过府的时辰,才客客气气地离开。
沈玄青走后,老夫人把安国公训斥了一顿,说他一把年纪还比不上人家一个晚辈,一点都不大气。
安国公突然就哭了:“我自个的女儿,养在别人家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还没怎么着呢就要嫁给姓裴的,她到现在还没叫过我一声爹,难道我不委屈吗,你还来责怪我。”
一个大老爷们,委屈得像个孩子,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老夫人连忙向他道歉,哄孩子似的哄他,“你别闹情绪,明天高高兴兴把闺女送上花轿,以后常来常往,和你女婿搞好关系,等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你就把外孙外孙女接到家里来住,想怎么疼就怎么疼,还可以教他们习武,这样不好吗?”
“哼,我才不要给他们带孩子!”安国公自知自己失态,丢下一句话,傲娇地走了。
到了第二天,大家都还没睡醒,他第一个先起了,急吼吼地让下人挨个院子去叫起,说自己虽然也不是很想去,但既然答应了人家沈大公子,就得言而有信,去晚了不像话。
家里人都知道他口是心非,只是懒得揭穿他,吃过早饭,换上喜庆的衣裳,一起出发去了沈府。
沈玄青带着儿子亲自到大门口迎接,当着宾客的面,称老夫人为祖母,称宋云澜宋绍阳为兄弟,称安国公为伯父,态度十分诚恳。
安国公多少有点难为情,为了缓解尴尬,把注意力转到沈稚身上。
“这小子骨骼清奇,人也机灵,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沈大公子要不要考虑一下,让他跟着老夫习武?”
“呃……”
他的母亲和儿子都替他感到尴尬。
好在沈玄青是个会来事儿的,满面堆笑道:“国公爷是定国安邦的大英雄,您要是不嫌弃,晚辈自然求之不得,等回头忙完妹妹的婚事,晚辈亲自把稚儿送到您府上拜师。”
安国公顺水推舟道:“你妹妹收拾好了没有,我去嘱咐她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