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秋色深寂,枫叶红透像是鲜红的血。
穿堂风肆无忌惮,恰逢一叶红枫伴随着风带到她的脚下。
商晏下意识捡起那片毫无征兆的红枫叶,站起来走到光线更加通透的地方,透过光仔细观察红枫的纹理交缠。
曲折盘旋、颠倒重复,像极了她的人生路。
忽然想到西门瀛,商晏想,遇到西门瀛,她的人生会不会变得好一点。
稳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商晏未曾察觉有人在慢慢靠近她,自顾自沉浸在对红枫叶的观察中。
杏色的毛衣让她越发显得温婉矜冷,浅淡的紫色半裙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
金黄色的光芒落在她身上,像是从天而降的莲姬。
这是她独自一人的世界。
骤然一只筋道分明的手自商晏的头顶伸出,修长的手指夺走商晏手里的红枫叶。
商晏蹙眉,猛然转过身,显然没料到身后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随便捡到一片树叶就喜欢拿到光线下盯着看。”
那人拿着红枫叶挡在脸前,商晏一时看得有些不真切,但声音却觉得格外熟悉,心中的不满到底也没有发作,“你好。”
他身上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国际医疗中心的医生。
商晏听到的是一声欢愉柔和的轻笑,红枫叶被拿下来,她看到了眼前之人的脸。
“辜南风?”
她声线有些惊讶,但不难听出惊喜。
男人一身纯白的白大褂里面是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胸前的衣兜别着一支笔,俩边袖子卷起来的长度都是一样的,耀眼的钻石手表,被发胶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笑起来格外迷人又好看。
辜南风的声线有些打趣,笑意是四十五度的水温,“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商晏看着他。
辜南风是大她两届的校友,他们是在MIT校庆上认识的,同时作为历届最优毕业生出席校庆。
俩人算得上一见如故,有些相见恨晚,校庆结束后还一起去了大峡谷。
本来俩人还一直有联系,后来因为辜南风的事业和商晏跟薄温言的隐婚,俩人便断了联系。
商晏笑道,“怎么可能把你忘了呢!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
从这个角度,辜南风刚好可以看到商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辜南风把手中的红枫叶还给她,“你怎么在这里?是身体不舒服吗?”
“哦我陪朋友来的。”
商晏盯着他身上的白大褂,然后看着他挂在胸前的工作证,不免好奇,“你不是一直都在梅奥医疗吗?好端端的怎么回到京城做起了国际医疗的副院长?”
辜南风淡淡笑着,“工作上有调动,刚好我对京城医疗的医学研究很感兴趣,期盼能更上一层楼。”
商晏撩了一下头发,眼里都是高度肯定的赞赏,“你可是梅奥医疗的一把刀,m洲医学院顶尖的人才,一路都是金子铺路,你这般优秀的人,到哪里我都担心容不下这尊大佛,感觉都像是屈就了你。”
辜南风原本是站在哈佛医学院金字塔顶端的人,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MIT,MIT并没有独立的医学院,只有联合项目。
“我们——都快四五年没见,俩年没联系了吧。”辜南风回忆着,嘴角始终挂着淡笑,“你都在干什么?”
商晏顿了一下,没告诉他自己和薄温言结婚又离婚的污糟事,“我都待在家里。”
辜南风似是看出她的难言之隐,并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点头。
在商晏眼里,辜南风一直都是那个真诚炽热的男人。
“你是才回来京城的吗?”
“对,刚回来。”
“你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目前不确定,应该会有一段时间。”
商晏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有些打趣,“我倒是很好奇京城的国际医疗中心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请到你。”
辜南风表现的格外谦虚温顺,“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稍微高级一点的打工仔,老板怎么安排我自然也只有听从的份。”
商晏弯唇,“你可不是会听之任之的人,现在我不好奇医院到底给你开出了怎样的医疗条件,倒是好奇起来你的老板是谁。”
辜南风的履历特别辉煌,家世贵重,是z国排得上名号的清贵家族。
商晏紧接着又说,“你可是辜家的后人!完全可以缔造属于自己的王国,也不知道是谁能让你这样的人心甘情愿为其做事。”
她想辜南风这样的身份都选择为别人劳力,而不是自我创造,想必辜南风上方的人定然不凡。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西门家族能容纳下辜南风。
毕竟他太优秀,到哪都是瞩目的焦点。
或许只有西门家族的少主西门瀛才能压住他。
商晏没说出自己的猜想,跟窥探人隐私似的。
辜南风笑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瞳孔清绝有神,语气中有些自我调侃,“辜家的后人也得吃饭啊!总不能顶着一个辜家后人的身份就能风生水起,至于我的老板——”
他故意转动眼珠,卖弄了一个关子,“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商晏忙摆手拒绝,“不不!我惶恐,应该说是引荐才对,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介绍。”
辜南风被她的话逗笑了。
看着金黄的光穿透她的发丝末梢,琥珀色的瞳孔是如此明亮诱人,他的目光不由得移到她有些红肿的嘴唇上。
商晏刚转身时,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原本不想多打听,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嘴,“商晏,你嘴唇怎么了?”
商晏:“……”该来的总会来。
“不小心咬到的。”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找了一个一听就很蹩脚的理由。
辜南风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半信半疑点点头,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那分明就是被人咬破的。
辜南风透亮的眼神忽然就染上一分淡淡的晦暗之色,除非是心细如发之人否则很难察觉,即便是察觉了也难让人窥探出什么来。
“当真是不小心咬到的吗?”辜南风还是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