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瀛很少会失态打断商晏，只有在她妄自菲薄、想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时候，他才会忍不住，好像眼睁睁看着商晏离自己而去。
商晏觉得西门瀛可能是在哄自己，前面的也就算了，但他所拥有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因为她而存在。
虽然知道可能不是真的，但心口还是止不住的雀跃。
而她的沉默，让西门瀛误以为自己还不够努力。
他伸出手抓着商晏的肩，“阿晏，你要记住更要明白，不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去考虑它的性价比，我只要你平安喜乐，你知道吗？”
明明在努力克制，可眼底的点滴波纹碎影还是出卖了他。
这一刻，商晏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
西门瀛没有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她望着他眼中的激动，唇角如弯月，“这话你说过多次，我都知道。”
西门瀛松开她，他希望自己的阿晏是真的明白。
他看了一眼她肩上衣服被自己抓出来的褶皱，略微不安，“我有没有弄疼你？”
商晏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你怎么会弄疼我呢！”
“……不疼就好。”
他本是那样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家族少主，每每遇上商晏的事都是让他方寸大乱。
商晏有心想要安抚西门瀛的情绪，随意说了一句，“刚才在水下的时候你看到了吗，我呼吸器掉了，我们……”
她猛然止住了声，居然不经意间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扭过头去露出一个极为后悔的表情，原本想安抚西门瀛的，这下好了，又将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来这件事不提起，俩人都心照不宣的不会再提。
但现在听到商晏说了，西门瀛原本那颗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又开始新一轮的狂热。
他粗硕凸起的喉结分明忍不住滚动一番。
这是他第一次名正言顺的与商晏行如此亲密之事，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若是建立在商晏可能发生意外的基础上，他宁愿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触碰。
比起靠近，商晏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商晏半晌没有回过头，他不免有些慌乱，担心商晏介意，想着应该要解释俩句。
他轻咳俩声缓解自己的紧张，“阿晏，刚刚我也没想那么多，看到你呼吸器掉了，我就慌了，当时离水面还有些距离，又因为在海里泡了那么长时间，我担心你大脑缺氧过度万一晕厥过去，所以我才……那个……对不起……我好像冒犯到你了。”
商晏的心凉了几分。
原来想多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
是啊，像西门瀛这样儒雅清流的绅士除了救人也不会有其他念头。
她保持冷静，从容镇静的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谢谢你救了我。”
原本她想说的是西门瀛给她渡气的时候，数万千的五彩鱼类将他们包围的奇景，如今好像也不大合时宜了。
西门瀛本想说什么，又担心将她越推越远也不开口了。
夜色格外浓郁，白霜在车上已经浮起了薄薄的一层。
商晏和西门瀛准备启程返回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海面传来阵阵水声。
俩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头白鲸从水下窜出在半空中几个旋转跳跃，坠入海里的时候溅起大片明亮的水花，持续重复。
商晏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喜，伸出手指着，“贺京你快看！是刚刚的那头白鲸！”
西门瀛都觉得不太真实，“还真的是刚刚在海底的那头白鲸！”
“它该不会是知道我们要回家了，所以特意出来送我们的吧！”
“说不定真是。”
俩人对视露出爽朗清灵的笑声，月下朦胧的笑意格外惹眼。
就在白鲸跳跃结束，他们以为就这么过去的时候，遥远的墨黑天际，海面与苍穹相连，一颗颗耀眼的流星滑过。
“阿晏，居然有流星，快许愿！”
西门瀛知道女孩子看到流星时都喜欢许愿。
商晏连忙双手十指交叉紧紧相扣成拳，抵在额头上，闭上眼睛默念心中的愿望。
西门瀛是不信这个的，他不信佛、不信鬼神，更不信所谓的许愿能够心想事成。
但他看到商晏许愿的样子，再看看持续滑落天际的流星。
万一愿望就真的实现了呢！
关于他和商晏的可能，哪怕只有千万亿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他生涩的学着商晏许愿的样子。
『商晏，我希望你永生永世平安喜乐、无病无灾，如果可以，我情愿我们没有相爱的可能，若是上天垂怜，能赐予我与你一场相爱，我自当徒步万千长阶、跪拜万千神佛。』
流星划过的星月之下，俩人都在以最虔诚的心灵祈祷。
俩人同时双手合十交扣低头的样子，像极古时的拜堂。
商晏许完愿睁开眼，正好看到西门瀛也许完愿睁眼。
她眸中流露出几分意外，“你也许愿了？我还以为你不信这个。”
西门瀛弯唇低声，“万一上天就真的听到我的心声了。”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他愿意为了商晏去试着相信。
听到她的回答，商晏微微一愣，下意识说，“上天？不应该是向流星许愿吗？”
西门瀛：“……”
所以他这是把愿望许错了？
商晏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从来没许过愿？”
像西门瀛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不相信这些，她也是能够理解的。
“……我……”西门瀛那泰山蹦于前都面不色的人，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局促，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商晏看出他的窘迫，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道，“其实向谁许愿都是一样的，最主要的就是心诚则灵，况且流星不是还包含在上天里面嘛！”
西门瀛淡淡解释道，“流星体不属于天体，按照包含与被包含来说的话，流星是不包含在天里面的，而天也是地球上的大气层所在的一个小空间，宇宙才是所有空间和里面的存在，地球也是宇宙的一小部分，包括你我。”
商晏：“……”
听着他的回答，商晏忍不住挠了挠头皮，看起来有些费解的样子。
怎么又感觉像是上课普及知识一样！
西门瀛的知识储备好像跟眼前的海一样深，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一样……
她想难道这就是在网上看到的别人说的对浪漫过敏吗？
但西门瀛明明是那么懂浪漫情调的一个人！
她想难怪西门瀛把愿望给许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