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西门瀛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商晏哪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到最后商晏实在被西门瀛看得无法忽略，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西门先生，您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她觉得都这个时候了西门瀛肯定不会进去，况且他这样的高岭之花是不会轻易踏足一个陌生的领地。
“好。”西门瀛回答得很干脆，很显然就是在等商晏主动开口。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和三年前几近一模一样，商晏一下子便想起来了。
那夜下着不会停的雨，也是这样注目的眼神，她让贺先生留下过夜。
只不过如今物是人非，从偏僻简陋的小阁楼到富丽清雅的潇湘园，从身份不明的贺先生变成了万人之上的西门瀛，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晚小阁楼的缱绻温情，即便声容已逐渐模糊，即便她很大可能被遗忘。
她没再和贺先生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或见面，贺先生就像一颗绚烂璀璨的流星，划过她荒芜贫瘠的生命，从此消失得悄无声息。
程渡和周则野也有些意外。
除了前几年执行任务，少主从来不会在外面过夜，无论去到哪个地方，都会有专门的人将买下来或建设下来的别墅和山庄提前打扫消毒，从来不会踏足酒店这样的地方，所以少主在世界各地都有数不清的土地房产。
西门瀛低沉又正经，垂眸看她，“不欢迎？”
“没有！”商晏立马矢口否认，勉强扯出一抹笑，“当然没有！我只是担心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到西门先生您休息？”
西门瀛心凉了几分，什么时候他才能让商晏对他卸下这层防备和警惕，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必担心，喝口茶的功夫还是有的。”
商晏：“……”
西门瀛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商晏自然只能恭敬将人请进去。
商晏去泡茶，西门瀛站在客厅中央不动声色打量着内部的装饰，中式宫廷风元素和欧式简约元素的完美融合，目光所至之处摆放的都是价值不菲又有内涵的家具，一个进口的欧式台灯就是百万级别，如今亲眼所见，他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
有情饮水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厚实的物质基础才是解决一切烦恼的开始。
雕花镂空的木制窗子旁有棋室的搭台，商晏端着玻璃杯走出来，就看到身形修长落拓的西门瀛背对着她站在那。
察觉商晏在身后，西门瀛侧过身，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白棋。
商晏忙将水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西门先生，家里没有准备茶叶，只能请您喝水了。”
虽然说有咖啡和美酒，但这个时候除非是朋友相聚，不适合喝酒，而咖啡又是提神的。
西门瀛接过玻璃杯，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白开水挺好，促进代谢、排毒养颜。”
如黄昏般的柔光逆着打在西门瀛的身后，他端正深邃的面部轮廓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商晏有一瞬间的恍神。
西门瀛放下玻璃杯，将两指间的白棋抬起，“你平时也下棋吗？”
面对西门瀛的询问，商晏的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
如果她回答自己平时也下棋的话，西门瀛该不会缠着自己来上一局，看这个样子西门瀛是懂棋的。
商晏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不远处墙上挂着的复古大钟，时针已逐渐走远，所以她果断选择摇头，大方一笑，“我对下棋一窍不通，这个只不过是摆设而已。”
她回答得很直接，西门瀛即便看穿她的小心思也没有拆穿，而是如商晏所料遗憾的说了一句，“可惜了，原本想着同你下局棋。”
话音刚落，商晏就在心中佩服自己的料事如神，绯红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几分。
这么晚了还下棋那要下到什么时候，西门瀛有用不完的精力，她可没有，她现在只想洗个澡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西门瀛看着她弯弯的嘴角，“你笑什么？”
商晏蓦地僵硬了一下，心中已然后悔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顿时底气都不足了，“没、没什么。”
西门瀛也没拆穿她，指腹轻轻揉搓着白棋的表面，“既然你对下棋一窍不通，这副棋是你自己买的吗？”
“……朋友送的。”
西门瀛手指轻顿，眸色微闪，“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这是顶级羊脂白玉精心雕刻出来的棋子，共三百六十一颗，颗颗圆润饱满、价值不菲。”
商家弯唇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西门瀛没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颤抖的后背和发颤的指尖。
从她开始见到西门瀛的第一眼，她的心就不由自主被他牵着，虽然是不同待两张脸，但潜意识里告诉她，西门瀛就是三年前陪着她谎称是贺京的人。
西门瀛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商晏执意将他送到门外。
“外面冷，回去吧，别着凉了。”
像是从前一样熟稔的关心。
“西门瀛。”商晏终是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西门瀛的心跳蓦地就好像停了。
商晏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润，“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西门瀛的心中升起一股猜测，难道？她知道了！
商晏看出他的犹豫，她不想逼西门瀛，尝试着去理解他的苦衷，“我刚刚……你就当我胡乱说的……我回去了……”
看着商晏清瘦孤寂的身影，那压制多年的思念在此刻彻底喷涌而出。
西门瀛追上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阿晏……”
商晏缓缓转过身，眼泪早已悄无声息落下来，她伸出颤抖的手，去抚摸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即便换了一个模样，可我一定不会认错你……”
“西门瀛，我总算知道你是谁了……”
“阿晏……我……”
西门瀛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话还未说完唇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狂喜。
他们在月色下紧密拥吻，夹杂着彼此的泪水，像要把对方揉进骨子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