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商晏的心狠狠**了一下,拇指按压在尖锐的钻石上勉强压制住想要冲上前的冲动。

而商父商母完全就是一副震惊的状态,俩人面面相觑。

商晏居然和贺京认识!

短暂的讶异瞬间过去,商父商母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看得出贺京对商晏是比较满意的,再加上俩人认识,看样子这么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了。

商宁是作为主人陪在身后的,原本她看到贺京身形落拓、气质非凡的模样还狠狠心动一下,特别是那脸上的面具,给人一种想要探索的神秘感,都有些后悔将这么好的男人让给商晏。

但她想起妈妈说过贺家的这个大少爷是个毁了容的丑八怪,商晏一个二婚的倒是与之相配。

商宁趁没人注意拿了一个蓝莓放进嘴里。

商晏扶着雕刻的玉栏,不由得加重力道,此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仿佛站在一条笔直寂静的线上,平静地看着彼此,眼里也只有彼此。

明明没见过几面,明明没多少相处,可都给他们一种仿佛上辈子就认识的错觉。

商晏以为这辈子是不会再见到他了,以为上次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他们之间也有重逢的可能,像是她的新生,她庆幸自己的等待。

她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愿去追问打听他的隐私。

商晏扯着嗓子,“你叫贺京……”

贺京坦然走上前,绅士般朝她伸出手,“对,贺京,祝贺的贺,京城的京,商晏,我们又见面了。”

他多么希望有一天他可以亲口对商晏说——

——我叫西门瀛,我爱了你很多年。

他想商晏应该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其实上次见面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十二年前,几乎从不雪的滇省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他被仇家绑架,准备向家族提出条件,是商晏带他逃了出来。

他被仇家关进地下室,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却在阴暗的地下室里看到了商晏。

后来他才知道那还是一个贩卖儿童团伙,商老爷子带商晏前往滇省谈合作,商晏自己跑了出来正好被这些人抓来准备发往东南亚。

他小时候不比现在,体弱多病,害怕黑暗,他们不知在那个地下室里待了多久。

地下室隔绝一切,他们看不到一丝光,是商晏一直在照顾他。

中途他发起了高烧,那些人不肯给药,是商晏说若他出了事,那些人的如意算盘肯定要落空,一番威胁恐吓之下才换来了退烧药。

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聪明、很勇敢。

后来从商晏的口中他才知道她被绑来这里很多天了。

为了保持清醒,商晏一直在说话,所以他知道商晏有疼爱自己的爷爷,但她的亲生父母眼中并没有她。

西门家族迟迟没有人来救他,那时的他是既绝望又害怕。

商晏告诉他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观察,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带自己出去的。

后来商晏真的带自己逃了出去,可惜跑出去没多久就被那些人发现了。

她牵着他的手一直往前跑,跑到一条火车铁轨,远方火车疾速驶来,身后那些人穷追不舍,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了。

他不知道当时的商晏明明那么瘦弱,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他推出了火车铁轨。

铁轨的另一方是陡坡,陡坡下是芦苇**。

他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滚进了芦苇**。

最后那一刻他听到商晏对他说——

快跑!

火车是那么长,长到那些人并没有追过来,火车又是那么短,短到等他从芦苇**爬出来,就看不到了任何人的身影。

他想会不会那些人带着商晏回去了。

可那些人的主要目标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他在商晏的帮助下逃离了,当时的他无法想象商晏会遭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那些人没有心更没有良知,是不会对商晏手下留情的。

他担心商晏被卖了。

他想回去救她,但是他很清楚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救出商晏的。

他按照家族之前教的训练方式和集结令,顺利找到了家族派出来救他的人。

那群贩卖团伙被家族一锅端了,他解救了里面所有被拐骗来的儿童,但是找遍了方圆几里,都没有看到商晏的身影。

里面的人没人知道商晏的行踪和安危。

后来的那几年他一直在找商晏,拼命的找,发了疯的找,东南亚几乎被他翻了遍,都没有找到。

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回了滇省,故地重游,后来在茂密盛放的蓝花楹下他看到了商晏,当时只觉得长得很像,后来经他的一番调查,终于确定京城商家商晏就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女孩。

她活着,只是他依旧不知道后来的商晏是怎么逃离虎口。

他想只有商晏自己知道,他很想问问商晏,可她好像忘了小时候的事。

除非商晏自己想起,他不会再提。

他想或许对于商晏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后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偷偷去看她。

父亲对他说只有他真正强大,真正成为掌权者,真正能够完全掌控家族,才有资格去保护别人,否则带来的只有伤害。

他一直都在努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西门瀛看着商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一动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可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他对商晏情有独钟。

商父商母巴不得看到这样,只当西门瀛是折服在商晏的美貌下。

毕竟商晏的确生的一副好相貌,没有哪个男人会不爱。

商晏却察觉西门瀛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看着他伸出好一会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西门瀛顿时回过神,他下意识握紧商晏的手,不肯松开,怕这一松开,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商晏小心翼翼地问,“贺先生,你怎么了?”

“我没事。”

西门瀛牵着她的手缓缓走下台阶,如此看着倒是郎才女貌,很是养眼。

其他人都知道西门瀛脸上的面具就是掩盖他的伤痕,商宁撇撇嘴不以为然。

脸都毁了,她怎么可能会羡慕!

除非他脸没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