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条即将打在商晏的那一刻,侧边骤然飞出一把匕首,锋利的疾声穿透一切,直接扎穿一寸粗细的藤条钉在挂着一幅古人物画的墙上,画中的中心人物脑袋被钉穿。
全场噤若寒蝉、屏息凝神。
又是那群黑衣制服的护卫以极为整齐的姿态鱼贯而入,将整个厅堂里的所有人包围,却不自觉让出一条路供人行走。
钳制住商晏的佣人也被这阵仗吓得松了手。
商晏睁开眼,一眼便看到疾步朝她走来的西门瀛。
他逆着光芒,身形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好像将一切定格住。
还未等商晏反应过来,西门瀛便将她扶起,细心的将她膝盖上的轻灰掸去,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商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下意识喊他的名字,像是确认一般,“……贺京?”
也就是因为这一声“贺京”让西门瀛心狠狠一颤,差点失去理智。
“是我。”西门瀛握紧她的手,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别怕,我来了。”
鼻尖发酸,商晏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她还是勉强止住了眼泪。
可是她却一把抱住了西门瀛,紧紧搂着他劲瘦的眼神,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
西门瀛拥着她,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她的害怕,此时的他也是惊魂未定。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是不是就会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商晏。
那藤条抽在人的身上不知该有多疼。
有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所有人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方才摁住商晏的几个佣人都缩到一旁瑟瑟发抖,商宁也已被吓得不知所措,商父商母勉强稳住心神。
看着满屋训练有成、戾气极重的黑衣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免吓得腿软。
尤其是那突如其来的匕首,死死地将藤条订在墙上,拔也拔不下来,仿佛随时都能划破他们的喉咙。
都不由得在想,如果方才匕首穿透的不是藤条,而是他们的身体。
商父商母面面相觑,头皮发麻,早已后悔对商晏动手,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残局才能让西门瀛消了怒火。
商母鼓起勇气,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去打圆场,“贺少爷,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要不要先坐下来喝口茶?”
西门瀛松开商晏,他舍不得商晏的拥抱,可更不愿放过伤害她的人。
他扶着商晏到旁边的沙发,声线格外温和,“站久了小腿会酸疼。”
商晏依他所言,坐了下来。
西门瀛转身,商母便对上他的眼睛。
目光冰冷如薄刃,像是冰雪中浸泡过的一样,漆黑的眸中倒映出遮天蔽日的黑气,化成无数锋利的刀片将人的身体一寸寸活剐下来。
商父商母纵横商场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杀意。
商母瞳孔狠缩,竟被吓得身形踉跄,后退俩步才勉强站稳。
如今的商家大都靠商母支撑,商父甚少发表意见,商母都被吓成这个样子,商父更是吓得双腿都在打颤。
西门瀛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商宁直接低着头瑟瑟发抖。
他忽然抬脚朝着商宁的方向走过去,商宁瞪大眼睛,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商母强忍害怕,走过去将商宁拉到自己身后,她看到贺京看商宁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杀了一样。
宁宁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就算是死也要护住她。
商晏就静静的坐在那,看着西门瀛走向商宁时,商母以最快的速度将商宁拉到自己身后,义无反顾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商母的神色明明害怕得不行,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才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待子女的态度,明知无法抵挡、明知危险重重却还是要为了自己的骨肉博上一博。
所以从始至终牺牲的只有自己。
她也多么希望她能被自己的母亲如此相护,可连爱都做不到,又怎会保护。
商母颤着声问,“贺、贺少爷,您这是?”
西门瀛走过去,一把拔下钉在墙上的匕首,坚硬的藤条落在锋利的那一面,顿时变成两半。
所有人被吓得一激灵,商父商母心头猛震。
这可是金刚藤编织的藤条,寻常刀械是斩不断的,可藤条尽是落在西门瀛手中的那把匕首就变成两半,跟切豆腐似的,无法想象他手中的匕首是什么做的,竟如此锋利,割喉剔骨恐也是毫不费劲。
商母瞪大眼睛,此刻的美妇人汗水直流,“贺少爷,您千万别乱来,这里不比港城,这里是京城商——”家。
商母话还未说完,西门瀛一抬手,跟着的陈寅便立马派人上前,将商母给强行拉开,固定在一旁。
“妈!”商宁害怕极了,大喊一声。
西门瀛站在商宁面前,缓缓转动匕首的每个部位,锋利的匕首泛着冷光,银色的麒麟面具与之交相辉映,“这把匕首跟我很多年,我用它杀过很多人,多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不过死在这把匕首之下的,都是该死的人。”
商宁全身都绷紧了,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泛着冷光的匕首眼睛里全是惊恐的惧色,下意识想要离开,却被俩个黑衣护卫一左一右给紧紧摁住。
“而你——绝对不是无辜之人。”他用匕首轻轻滑过商宁通红的脸,从额头一路往下到下颚的位置,细细碾磨,寸寸相连,“能死在这把匕首之下,是你的荣幸。”
商宁气都不敢出了,声音断断续续的,生怕西门瀛真的杀了她,“爸、爸妈……救我……快救我……”
商父想要上前,同样地被人钳制。
商母急的在一旁喊着,“贺少,您别动宁宁,您有什么怒火冲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在此生死攸关的存亡之际,商父也放下了自己坚持多年的尊严和面子,“贺少,求您别伤害我的夫人和女儿,我愿意承担一切,只求您放了她们。”
原本他们以为贺京动怒顶多是集团的合作项目,可没想到贺京居然弄出了那么大的阵仗,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他们再看不出来,再不求情的话,可能贺京就要动手了。
像贺京这样征战多年的权势煊赫,他们与之相较,根本就是蝼蚁妄憾大树。
看着商父商母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商宁,即便商父也愿保全商母和商宁而牺牲自己。
商晏终是忍不住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