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很快就断定他被同舱伙伴给偷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斯图佛逊家族——新阿姆斯特丹的古老的荷兰家族之一——的人竟然会堕落到干出这样有损家族名誉的事情。不过,卡尔非常精明,他开始怀疑斯图佛逊先生所声称的贵族血统的真实性。同时他也责怪自己如此轻易地被一个狡猾的冒险家所欺骗。
当然,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的钱包里只有十美元的小面额钞票。其它的钱都被他安全地放在贴身的内衣口袋里。他把这件衣服放在了枕头下面,所以小偷没有注意到。
小包里有一些备用的衬衫、内衣等。他很遗憾丢了这些东西。这些小东西并不贵重,不过要重新置办一套的话,也要花费十二到十五美元。
卡尔走到特等客舱的舱门,招呼一个站得附近的服务员。
“我们在码头停留多长时间了?”他问。
“大概二十分钟了,先生。”
“你看见和我同舱的那位先生出去了吗?”
“一个穿浅色外套的高个子年青人吧?”
“是的。”
“是的,先生。我看见他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包?”
“是小旅行包吗?是的,先生。”
“是个小的?”
“没错,先生。”
“那是我的。”
“您说的不是真的吧,先生!那是一个看上去那么体面的绅士,先生。”
“他或许看上去很体面,但他仍是个贼。”
“不会这样吧?他还拿了您别的东西吗,先生?”
“他拿走了我的钱包。”
“啊,啊!他真是个坏蛋,的确是的!不过也许您的钱包掉到了地板上。”
卡尔开始仔细地检查地毯,没有看到丢失的钱包。不过,他的确找到了一个有褐色封套的小本子,可能是从斯图佛逊身上掉下来的。他把它捡了起来,发现那是一个奥尔巴尼的六便士储蓄银行的存折,主人的名字是雷切尔·诺里斯,号码为17310。
“这也是偷来的东西,”卡尔想,“我想知道存折上是不是有很多钱。”
他打开存折,看到有如下的三条存取记录:
“1883.1.23 五百美元”
“6. 10. 两百美元”
“10. 21. 一百美元”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七十五美元的利息。因此,存款总额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八百七十五美元。
毫无疑问,斯图佛逊先生偷了这个存折,但还没有找到机会来使用它。
“那是什么?”黑人服务员问道。
“一本银行储蓄存折。肯定是我的室友落下的。这本存折看起来好像属于一位叫雷切尔·诺里斯的女士。我希望我能把存折还给她。”
“她是奥尔巴尼的一位女士吗,先生?”
“我不知道。”
“您应该查一查电话号码本。”
“我会的,这是个好主意。”
“我希望那位先生没有把您的钱拿光,先生。”
“没有,他甚至连一半都没拿走。我现在只希望船靠岸的那个时刻,我要是醒着就好了。”
“如果您吩咐过我,我那时就会来叫醒您。”
“我还不太习惯旅行。下次我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尽管丢了钱包和小背包,找到银行存折也算是给了卡尔一些安慰。他很高兴能够使斯图佛逊的一个无法无天的阴谋诡计受到挫败。他也乐意成为把银行储蓄存折送还给诺里斯小姐。
离开客轮后,他一直走到一个看上去普通的旅馆,认为这种旅馆的收费应该比较公道合理。他走了进去,走到柜台边询问有没有房间。
“大房间还是小房间?”服务员问。
“小房间。”
“六十七号房。您现在上去吗?”
“是的,先生。”
“有行李吗?”
“没有,在船上被偷了。”
服务员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那么,我们必须要求预付费用,”他说。
“那当然,”卡尔一边回答,一边掏出一沓钞票。“我猜你们对于旅行推销员有特殊的优惠吧。”
“您是旅行推销员吗?”
“是的,我是纽约州米尔福德镇亨利·詹宁斯的代理。”
“好吧,先生。我们的标准价格是每天两美元。我收您一美元二十五美分。”
“很好。我会付你两天的费用。早餐准备好了吗?”
“已经在餐桌上了,先生。”
“那么我马上就去,然后我再去房间。”
尽管丢了东西,卡尔的胃口仍然很好。他尽情地享受了一顿旅馆供应的丰盛早餐。他买了一份早报,浏览了一下广告栏目。他以前从来没有读过奥尔巴尼的报纸,现在希望能够对这个城市生意方面的情况有所了解。他忽然想到报纸上也许会有丢失银行存折的广告,但是他没有看到这样的告示内容。
他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小,装饰也比较一般,但是看上去很舒适。重新回到楼下的办公室,他翻查奥尔巴尼的电话号码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雷切尔·诺里斯这个名字。
有一个人的名字是丽贝卡·诺里斯,是个裁缝,不过这是他做能找到的和雷切尔·诺里斯最接近的一个人了。
接着,他就着手寻找诺里斯家族的其他成员。最后,他找到了诺里斯韦德商店,是销售装饰材料的,因此决定去商店看看,询问一下他们是否认识一位名叫雷切尔·诺里斯的女士。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信息的希望看上去不大,但是却没有其它办法,因此卡尔决定沿着这一线索走下去,尽管它很渺茫。
虽然不熟悉奥尔巴尼的街道,他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诺里斯韦德商店。店面很宽敞,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一位店员走上前来招呼卡尔。
“您想看点什么?”他问道。
“如果你乐意的话,希望能够带我去见诺里斯先生,”卡尔面带笑容地回答道。
“他在办公室,”店员回答说,冲着卡尔笑笑。
卡尔走进办公室,见到了诺里斯先生。他是一位中年男人,有些秃顶,举止友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什么事,年轻人?”他说道,询问的目光打量着卡尔。
“请原谅我来打搅您,先生,”卡尔说,担心诺里斯先生会嘲笑他。“但是我想你或许能够指引我去见雷切尔·诺里斯。”
诺里斯先生看上去很惊讶。
“你找雷切尔·诺里斯干什么?”他生硬地问道。
“我和她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卡尔回答道。
“什么样的事情?”
“请原谅,现在我不想说它。”
“哼!作为一个年轻人,更确切些,一个男孩子,你很谨慎。”
“难道那不是好的品质吗,先生?”
“很好,不过太不寻常了。你是一个学生?”
“不是,先生;我是一位旅行推销员。”
诺里斯先生戴上眼镜,仔细地审视着卡尔。
“我很想知道——仅仅是出于好奇——你为他工作的那个人,”他说道。
“他来奥尔巴尼时,我会让他来拜访您的。这是他的名片。”
诺里斯先生接了过去。
“天哪,好家伙!”他惊呼道,“是亨利·詹宁斯,我的一位老校友。”
“还是一位很好的商人,即使他派出来的是这样一个年轻的旅行推销员。”
“我应该同意你这么说。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否则的话,他不会这么信任你的。詹宁斯还好吗?”
“他很好,先生。身体健康,生意红火。”
“那可是好消息。你为他工作?”
“是的,先生。这是我第一次为他旅行推销。”
“你要旅行到什么地方?”
“最远到芝加哥。”
“我看不出你和雷切尔·诺里斯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她是我的姑妈,而且……哦,我的天,她来了。”
他匆匆忙忙地跑出去迎接一位又高又瘦、披着黑色披肩的女士。她此刻正在走进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