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水泥匣子（四）
“原来城邦政府其实暗地里庇护并对大众隐瞒蝼蚁城的事情。我祖父也是其中之一。”切叹了口气。
“是的。他的确和其他大城市的城主们一起计划了蝼蚁城的修建方案。但我相信他绝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而且他应该是醒悟了。所以他去世了。”马波低下头：“切，如果我不是碰巧在这里遇到你，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但是既然事情是现在这样，我也不想瞒你。曼波…”
“我祖父是被杀死的。像大画师一样。”切自己把话接过来：“他是被莫莫下的毒。而这些都和曼波有关。”
马波点头：“嗯！因为这两个老家伙挡了泥浆天使的路。”
隔了一会儿切才说话：“你不是说蝼蚁人只能活三年吗？曼波怎么…”
“曼波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她从来不逃避。我们像不敢看到自己的丑陋面一样不敢看到蝼蚁人。把它们叫做丑陋。其实每个人都带着丑陋和罪恶的部分。而曼波爱这些罪恶和丑陋。她把它们当做世界上最独特的特质。泥浆天使这帮人十恶不赦，但却能正视丑陋与罪恶。他们不再纠结在人性善恶的两面之间，选择了彻底黑暗的一方！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强大！跟一般蝼蚁人不一样。在水泥匣里能成为泥浆天使的这些恶棍都生命力极强，强到足以区别于常人！”
马波说到这里，水电梯“哐当”一声停住。外面本来浓度就高的水里有别的响声。从新城和屠城的人造运河里，一袋袋的水泥粉正被灌入地下河。
蝼蚁城地下酒厂
敦佐来了，工人们就更加害怕监工了，每天谨小慎微地工作。就连在女工里颇有地位的浅坑都说，“我可不想惹那家伙。光让我看他一眼，都能杀死我！”
没人叫他敦佐，也没人叫他煎蛋。根本就没人敢叫他！作为监工的他，在蝼蚁人工人们眼里就是魔鬼。晚上照例都会听到尖角发狂的叫喊，但是只要敦佐走过那个铁笼，尖角发狂的喊叫便转成哭泣和呜咽。这里只有扮猫一个人不怕他，但身为奴隶工的她好几天了都没找到机会跟到处走来走去的敦佐说上一句话。
“诶！诶！”一个上午，尖角又在扮猫工作的葡萄架后面露出那张小的和身体不成比例的丑脸。他手里攥着几颗大葡萄，像上次一样，把其中一颗砸到扮猫的身上。
“谢谢！”扮猫小声说着，赶忙捡起来塞进嘴里。尖角有些白化的脸上露出尴尬而难堪的笑容。扮猫也笑了起来。尖角看见扮猫吃完了，想把第二颗扔给她。扮猫赶在他的动作之前，把手伸到了尖角拿着颗葡萄的手边。
“别扔。放在我手里！用你的手，把葡萄放在我手里。”扮猫声音虽小但是坚决而温柔。
尖角拿着葡萄的两根手指迟疑了一秒钟，便缩了回去。愚钝的他似乎从来没跟人这样接触过。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好了。
“滚开！”
这句呵斥是扮猫熟悉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语气。魔鬼监工敦佐，出现在扮猫身边。尖角的视线只要一看到敦佐烧伤露出全部牙龈的面孔就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葡萄一颗颗滚落在地上。敦佐对笑了一声，尖角更是魂不附体，硕大肥厚的举手抱住小小的尖脑袋跑出了葡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