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三年命（六）
蝼蚁城，地下酒厂
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让扮猫的身体越来越差。她仍然坚持只喝水不喝酒。这里水供应得很少。监工有水喝，工人却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给他们一些劣质酒解渴。她从来一滴都不沾，越是糟糕的时候，扮猫越想保持清醒。想活着的愿望从来没有离开她的脑海。她仍然时常想马波。以前她想起马波就会哭，盼望他来。现在她不哭了，只要想想马波就够了。
“即便马波来了就一定能逃脱吗？近在身边的敦佐完全没有想逃出去或者帮助自己的意思。马波不来就一定逃不掉吗？”这是她总在脑子里转着的思绪。
扮猫之所以可以不喝酒是因为她最近被调配的工作是给葡萄架浇水。她试着偷偷抿了一小口，橡胶皮管里流出的是水！既然有水，为什么要给工人喝酒？最后他们都会醉得像那个被卖了很多次的女人那样吗？扮猫一边偷水喝，一边默默观察周围的工人。很快她发现，只要连续喝醉过三次的工人就会在下次午饭时不见踪影。对酒精上瘾得慢或者不上瘾的工人才能长待下去。监工除了监视他们工作外，似乎更在乎他们的酒瘾。这太古怪，太不合逻辑了！酒厂不想要嗜酒的工人很正常。可是为什么不给工人喝水，只给他们喝酒。上了瘾又不要他们！只有一种可能解释得通。水比劣质酒，甚至是这些奴隶工都值钱！
“喝了那个！”敦佐在一次亮红灯的午餐时间走到扮猫身边：“你从葡萄表皮上添水喝。喝酒！”
“敦佐，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我认识你的时候就不喝酒，现在也不喝！”扮猫对昔日的煎蛋做最后一次努力：“煎蛋，你的长相变了，但不等于…”
“没变！这才是我！喜欢看别人害怕我！”
“可我不害怕你！”
扮猫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魔鬼般面貌的敦佐。他一把把扮猫拎起来。扮猫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儿取！他们走过其他工人身边时，浅坑往前迈了一步，看到敦佐外露的下牙龈，她又缩了回去。
刚被扔进尖角的铁笼子时扮猫并不是很害怕。几次送葡萄的接触让扮猫习惯了尖角巨大的身躯和呆滞无光的眼神。扮猫发现尖角的床边有个装着半瓶清水的玻璃瓶，甚至高兴了一下。尖角看见扮猫看玻璃瓶，就用大手把瓶子往她身边推了推。扮猫喝了一大口，她知道没那么简单，不然不会所有人都害怕尖角的铁笼，盐壁上一条条的血迹也像她传达着危险的信号。不过现在多喝几口水总没错，扮猫还是节制了一下，剩了多一半给尖角。
黄光出现，蝼蚁工人们该睡觉的时候，一切才开始发生变化。本来一直傻笑着跟扮猫传递着清水瓶的尖角开始不安起来。他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怪异地扭曲起来，本来拿在手里的清水瓶被他扔到地上。他巨大的双手合十相互揉搓起来，嘴里也不明不白地哼唧着。紧接着一声怪叫，蒲扇那么大的手掌对着扮猫就扇了过来。如果不是扮猫的身体娇小动作快，那一巴掌足够扇晕她。一定还会有下一巴掌！扮猫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清水玻璃瓶。她抓起来，用力敲在铁笼子上，玻璃瓶顿时碎成两半，瓶颈那般被扮猫紧紧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