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赖胜（二）
马波低头吸烟，没否认。
“恶心丝瓜，别跟我装蒜！西红柿人，别以为瓦有名会像上校那么轻信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拍卖场也能用估过价格的货物或牲畜当竞价本金。这好战马换破车太亏！”瓦有名拍拍黑战马的脖子。战马打着响鼻地躲开他的手。他露出个狡猾的微笑，“嘿嘿！我可不笨！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马值多少！”
听着瓦有名的话，马波沉默不语。没办法，他们三人凑起来就只有这么点钱，很可能拍不到车。要开到新城，必须有一辆状况好些的车。权当赌一把吧！
“呸！大便小流氓。我，瓦有名是不会把缰绳给你的。咱们走着瞧！”骂人狂说着话一拉马缰，扔下马波跑了！只不过，他骑马跑去的方向仍是拍卖场！
黑马尾巴一甩，打掉了马波手指里夹着的烟。他想再点一根，摸摸口袋才意识到瓦有名把烟盒也顺便带走了。正午大太阳下，马波只能顶着烈日徒步走去坦钉旧车场。他头顶的空中飞过一只嘹鹰。
等马波走到，巨大停车场里已有不少拿着汽车图鉴的人，都想在拍卖前观察一下车况。这群人里最扎眼的就是马波的熟人-瓦有名！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风光的样子，不是在看车，更像是国王巡游。英武的黑马在窄窄的停车道之间小礼步走动，人们四散避散不及。趾高气昂的瓦有名猛然发现水泥车道的缝隙里开着一丛鹅黄色的小野花，便策马过去。他本想下马摘，却唯恐有人抢马，只有伸长胳膊从马肚子边滑下上半身，狼狈地摘下一朵小花，陶醉地举在鼻边。黑马转身时踏碎了其余的花朵。周围的人咒骂着他，他也激情回骂。马波哭笑不得的避开。来到一辆车前，他站住了。没错，这就是他需要的车！
这是一辆设计古怪的大型箱式旅行房车，也叫罐头旅行车。旅行用的房车是从早期移民用的大篷车演变而来的专门旅行用车辆。受到野营的帐篷启发，许多房车先驱开始制造和丰富车轮上的家。他们在自家的后院里用木头制作简单的房屋，然后再把房屋固定到汽车T型的底盘上。洲际高速路的修建带动了旅行和移民，房车的价格也一路攀升，房车业也随之繁荣起来。有些拖挂型的房车已经由原来自制的小型罐装房发展到好几平米的叠层“豪华别墅”。有些特别讲究的都开始借鉴飞机的构造，而且已经装备了床，餐桌椅，具备供电供水的功能。但是大多数平民的房车旅行者不可能负担得起那么大的房车费用，高速路上最多见的还是条件简陋，空间狭小的破旧拖挂式房车。而开着这种车子迁徙旅行的人喝的是凉水，吃的是用汽油炉加热的罐装食品。他们被称作“罐头旅行者”，房车也就得名罐头旅行车。
罐头旅行车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与一般的旅行房车截然不同！它的拖车房别具匠心，采用多边形的结构，外部看上去不是浑然的一个整体，而是类似天然水晶般的很多个不规则多边形组成的多面体，像极了一个正在分裂的细胞。这辆庞大而古怪的车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废油，石油危机以前的款式。然而这辆车的外观近乎于梦幻。除了从外面就可以看清楚的多细胞立体空间结构，它还拥有六个车轮，车身后部装有一块巨大的一人高挡风玻璃，如同房间里的落地窗，坐在车厢里的人只要拉开遮挡阳光的大窗帘，随时都可以一览路面上的景色。
“先生！您可以进去看看…”一个销售人员看出马波有兴趣。
罐头车的里面果然如马波预料的那样，空间很大。即便对舒适程度要求很高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除了两组双层单人床，还有一小巧的厨房，里面陈设着用蓄电池的简单电器，对于公路旅行偶尔应付的简单饭食足够了。最棒的是它还备有很小的洗澡间以及桑拿房，可以用来缓解旅途的疲劳，太阳能的热水系统被装置在房车厢顶部。太阳能的蓄电池具有贮存功能，车只要一发动就开始接收和储存太阳能烧水，多余的太阳能会被储存起来用来做调节车内温度的能量，以及在蓄电池不够时供给厨房里的需要。有了这个能量储存器，还可以保证马波他们在夜里和阴天的时候都能洗热水澡。有太阳的时候用太阳能，车辆发动还可以给蓄电池供电，这样的能源不但清洁干净，而且还免除了昂贵的油费，实在太完美了！
“太棒了！”马波禁不住赞叹。
“您再摸摸这个，上好的材料！”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销售把马波的手拉到一张床上，让他摸配套的枕头和被褥。纯白色的棉被和枕头松软而带着清爽的香气。两个双层床，一共四张床，每个床头都有可调节明暗的台灯和一个可以从床头翻出来也可以折叠收起的小桌板。最下面的一个小桌板上，放着一个球形的透明小花瓶，里面插着蓝色的一小束野花。淡淡的香味从那里飘出来溢满了车厢。
“它今天参加拍卖吗？”
“只要有一位客人想买，我们都会把车子公开拍卖！有更多人竞价，会给车子一个更好的归宿。如果您决定了，我们就把它拉到拍卖大厅去。”销售指着一幢白色的圆形房子，“就在那里。我带您去筹码走廊换筹码。请问您准备…”
“哦。我钱不多。”马波知道销售在问他准备为这辆车花多少钱。
“岂止是钱不多？破洞袜子，臭家伙，你能买得起这辆车的一个轱辘？我倒可以试试。”瓦有名拍马过来，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番马波。
销售听见这些话抬了抬眉毛，吐出一口充斥着失望，轻蔑，冷漠等等各种感情的冷气之后，就在马波视线里消失了。他转而去招呼高头大马上的瓦有名：“先生，先生，您有没有喜欢的车！”
马波只好自己顺着他指的方向去准备参加拍卖。
反弹拍卖会在旧车场正中间的白色圆形尖顶大房子里举行。白房前面的小广场上有一块很大的屏幕，上面轮番介绍着今天要拍卖的车。马波等了没多久，大屏幕上就出现了那辆罐头车。它被放在一个巨大转盘上转圈展示着，还配了不搭调的音乐。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停车场各处的喇叭里传出：“四十分钟后拍卖开始。感兴趣的各位请到拍卖大厅准备竞价…”
拍卖大厅的门口设有一个十米左右的玻璃带棚通道。这就是所谓的“筹码走廊”！进入拍卖大厅前，管理人员会让来客把要用来竞买的现金兑换成汽车形状的筹码。这些可爱的筹码分别代表着一万币，一千币，最低筹码是一百币。一万通用币的筹码是个手掌那么大的金色汽车图形，一千币居然是手指肚那么大的橡胶轮胎图形，而一百币的筹码明显是出于讽刺做成了一只只两厘米左右的小鞋。马波拿到了八个轮胎和四只鞋子，没有汽车放在他手里。换筹码的管理员毫不顾忌地显露出鄙视：“这点钱只能穿上破鞋走着回去。手里没有个金车，就买不来车子。”他也嫌马波钱太少，看来不足一万币根本拍不到车，更不要说理想里的那辆。
换取筹码的规矩是为了避免有人胡乱喊反弹价，拍下来后又没钱付款。而且只要一进入拍卖大厅，身上有再多现金也没用了，这里只接受筹码竞价，以保证所有喊价都是确实的。用不完的筹码可以在外面换回现金。
如瓦有名所说，物品和牲畜等也可以换成这种拍卖场专用的筹码，但是事先要被评估师们苛刻的审核，给出远低于市场价的“评估价”。
瓦有名进入筹码走廊时，评估员对他非常客气。或者说，对黑马的主人非常客气。
“瞧瞧我这匹马值多少钱？”
“身上有伤。不过抹点药膏，再饮饮水…”评估师毕恭毕敬地查看这匹绝世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