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后的赌注(二)

“煎蛋,我还以为你…”

“死了?大火后全身疼!他们不给我打止痛针。我跟你说了话就晕了。醒过来时睡在个什么箱子里。从那里坐起来,那些人叫啊叫啊!说看见鬼了。”

“这很正常。他这副模样要是突然从棺材或尸体袋里坐起来…”小学徒心想。

“我抓住其中一个跑得慢的衣领。问他我怎么了。可嘴上的皮很紧,张嘴就流好多好多血。还没说完话,那人就翻白眼口吐白沫。我就等啊等,他也没醒…”

“去年,他终于流落到了这个全高速路乞丐的圣地!瞧你这副模样,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不过敦佐,你最近越来越俊了。”急王拿着瓶酒晃晃悠悠地从集装箱外面进来。之前不知道又施舍给了谁一个剩鸡腿,集装箱外面一片嘈杂。流浪汉们为了争夺鸡腿打成一片。

“敦佐?”扮猫说。

“嗯!这家伙以前叫一个什么吃的!水煮鸡蛋什么的。我觉得跟他模样不合适,就帮他取了个响亮名字,敦佐!好名字吧?哈哈哈,给他取名字就像生了个儿子!”

急王倒也不怕烧伤了的煎蛋或是敦佐。他一进来就把手里的酒瓶递给以前的煎蛋,如今的敦佐。

“你也就配有这样的儿子!”小学徒看到急王就想起他欠理发店的账,气不打一处来。

“呦!理发店公子。今天又是来卖酒的?你那鸡尾杂酒,我可喝不惯!还有,比起我见过的很多丑陋之极的人,敦佐算是俊俏的了。他除了脸不像人,哪里都像人。可是这街上走路的好多人,只有脸像人!”

“急王!讲故事!来了朋友。”敦佐热情地把喝了一口的酒传给小学徒。小学徒没接,敦佐走近时,他又闭上眼睛了。扮猫倒接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口。

“嗯,我还真有个好故事!”急王想了想,一屁股在自己那床破被褥上坐了下来。

“我喜欢赌博。每个星期都要到码头上去找几个工人来一局!那些码头工一旦开了工资就赌。个个都算得上是赌博的好手!他们很乐意看见我,总是算计着怎么从我这里赢到钱。可哪有那么容易?我承认我很好赌,可不是最好赌的。那里有个小子比我还爱赌!他总是要求对方跟自己押上一样的筹码。但是这筹码根本就不是钱!”

“筹码是什么?”扮猫兴致盎然地听起了故事。就连对急王成见很深的小学徒也充满兴趣地坐了下来。

“他说自己没钱。他压的筹码是身体。”

“身体?”

“嗯!”急王点上一根呛人的雪茄,“他的筹码就是身体。我第一次见到那小子,他右手就缺了无名指,左手指甲也都没了。据说两只鞋里完全没有脚趾头。但是这些损失和他赌博的次数比起来根本是九牛一毛。被他砍断手脚的人不计其数。他把战利品串成腰带项链戴在身上。只要风一吹,满身的人骨头就像乐器一样嗡嗡作响。这家伙被人们叫做“人骨赌棍”。去年我又去码头上。风向一变,我听到了传说里的嗡嗡声。人骨赌棍又来了!他站在码头上四处看,寻找这次赌博的对象。我也算下城小有些名气的人。但是惭愧!他没有一次选中过我做他赌博的对象,大概是对我一身的肥肉不感兴趣…”

“别说废话!他到底跟谁赌了?”已经入迷的小学徒对急王慢悠悠的讲故事节奏发出质疑。

急王笑起来,接着说:“他头像寻血的猎犬,在码头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这家伙会选谁做这次的对手。我敢说那些家伙都既紧张又害怕,心情跟谈恋爱一样。而我又何尝不是?跟这满身披满人骨的赌棍进行一场有性命攸关的生死赌博,是每个赌徒的愿望。那种刺激感是用钱的赌局所不具备的。如果被挑中,便意味着赌博的最高荣誉!但出我所料,那天所有坐在码头赌桌上的所有人,他都没选中!

他指着个坐在码头地板上看书的小子说:‘来,跟我赌一把!’。

那小子理都没理他,依然看手里的书。人骨赌棍又说了很多次,小子全都不应战。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站起来,像个真正的赌徒,跟我赌上一局。’

你们猜那小子说什么?他说:‘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