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绍旺张着嘴,再不敢说话。稍有轻动,两颊便传来剧痛。

绍旺手攥着箭支,想缓缓抽出,可稍一扯动,鲜血溢出更甚,疼痛刺骨。

“绍管家?!”

“怎么回事?!”

唐洪与东西市长皆惊,连忙扭身四顾,众手下连忙护住主子,提防周围动向。

周围都是他们的人,这箭是从哪来的?

“何人如此大胆,敢射杀朝廷命官?!”东市长阎乐叫道。

“别喊了!你们的人不肯让路,只能出此下策了。”

人群让开一条道,一红衣面带薄纱的女子持剑而来,正是楚潇潇。

“楚小姐?!”

唐洪四人惊诧,柱国的女儿亲自赶来了!

唐洪面色阴沉,他从唐俊杰口中得知楚家甚是看好桓枭,却想不到会如此护着他。

能及时出手相救,必然不是偶遇。

“久违了,唐家主。”楚潇潇随意拱手,皮笑肉不笑。

唐洪堆起淡笑,拱手不失礼貌。

“楚小姐,此人害的西市长赵巍险些妻子双亡,证据确凿。”

“我等欲将他带回建康县衙惩处,此人拒不服从,依大离律,逃犯可杀。望楚小姐...莫要阻拦。”

“哦?”楚潇潇丹凤眼一横,冷笑,“唐家主果然为人谨慎,说话滴水不漏啊。”

“事实如此而已。”唐洪仍旧笑意在脸,“楚小姐莫要阻挠,知法犯法。”

儿子讨好楚家失败,唐洪也不做幻想。紧随身后的世家,与楚家为敌才是正路。

当着众人的面,唐洪不想亦不敢给楚家情面。

“哦?证据何在?”楚潇潇冷脸问道。

“全在建康县县衙,楚小姐若想看,尽管去看。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

唐洪神情自若:“桓枭作恶之地在建康县,故而交于建康县令,望楚小姐理解。”

见唐洪出头,还做齐所有准备,其他三人不禁放下心来。

看着楚潇潇的眼神早没了恐惧,三人有恃无恐,众手下也恢复原本的嚣张。

楚潇潇见状,不由感叹世家勾连之深。

只要他们齐心一致,假案也可以做成真案。

更不用说上面的世家勾结,那些人的勾结可是可以决定国策的存在。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人了?”楚潇潇横眸问道。

“国法如此。”唐洪再次拱手,更为谦卑。

“本小姐猜到如此。”

楚潇潇不怒反笑:“还好,本小姐不是冲你来的。”

楚潇潇迈动步伐,路过赵巍,阎乐走到绍旺身旁,骤然攥住箭身,猛地一拉,抽出箭支。

"呜——啊!"

绍旺的脸被扯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刚刚那一拉险些让他昏倒过去。

阎乐忙撕开衣袖帮绍旺止住外面的血,但口中还是鲜血直流。

绍旺忍痛擦着眼泪,双目通红,压制怒意盯着楚潇潇。

“不知...楚小姐...找小人...何意?!”

“本小姐自然不是找你的。”楚潇潇冷着脸,压低声音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云骑尉,柱国前番平乱,军马不足,是从绍府高价买的马匹。”

“可那些尽是老马劣马驽马!害的骑兵或是负伤,或是身死!此事楚柱国上报给圣上会是如何啊?!”

“这...”绍旺转怒为惊,不知所措。

身为绍府大管家,他是知道此事的。

但绍家充其量算是趁火打劫而已,那些马只是比普通马稍逊一筹,根本没有老马,也远远称不上劣马。

楚潇潇这么说,摆明了是诬陷桓家。

提供劣马给军队,与通敌同罪。

绍旺难以想象,一向光明磊落的楚家居然也会玩这种把戏?!

楚潇潇也暗叹郭子孝够阴的,为救桓枭,借此事直接要给绍家安上个诛九族的罪过。

楚潇潇抱剑望了望远处的桓枭:“你绍家若执意行事,此事必上报陛下。此事太大,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主子吧。”

绍旺木讷半晌,重重点头,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桓枭了。

楚家手中还有买卖协议在,甚至日后都不能再动...

“走!”

绍旺挥舞衣袖,含糊不清叫着众家丁。

“绍管家这是?”

“绍管家,您怎么走了?”

绍旺是四人中最嚣张,亦是最想杀桓枭的。

赵巍三人不知楚潇潇对他说了什么,茫然看着绍旺带着一行人,默默挤开人群,离开东市。

桓枭身旁的持刀人也从四个变成了三个。

楚潇潇轻笑,走到东西市长身前。

“绍管家走了,二位还要继续留在这吗?”楚潇潇抬起脸颊,语气高傲。

阎乐看着赵巍不语。

赵巍神色凝重,却无怯意:“楚小姐,家眷之仇不可不报,小人不知绍管家如何走了,赵某绝不轻饶桓枭!”

赵巍自认和楚府没什么往来,更无恩怨。

一个是沙场之将,一个是替皇家管理西市,风马牛不相及,不信楚府能把手伸到这里来。

“放心,找你的不是本小姐。”

楚潇潇轻拍双掌,一小厮从外面挤进过人群而来。

“楚小姐。”

小厮低头,双掌递给楚潇潇一份书信。

“这是?”赵巍皱眉。

“找你的人是他。”楚潇潇玉指轻点书信,递给赵巍,“放心,这书信的内容,本小姐从未观看过。”

赵巍深感不妙,颤颤巍巍打开信封,认真观摩书信。

“啊?这是?!”

赵巍大惊失色,这书信上面赫然写的是他从西市中牟取私利的证据。

三年之内,一笔笔一件件,金额准确分毫不差!

西市的绝大收入都是给皇室之人的,从西市牟利无疑是与皇家争利,后果可想而知。

多年来也不是没人揭发过他,好在赵巍做假账的本事高超,全被他躲了过去,他还被圣上嘉奖。

信的主人居然能查到西市的真正账目,这还不是最让他恐惧的。

毕竟以圣上对他的信任,即便有真实账目,皇帝也未必会信。

最可怕的是,信的最后有一枚印章,那是皇室之人专属。

他的事被某个皇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