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躺在**,对Harun说:“给我削吃苹果。”
Harun瞪她,嘀咕了一句:“就你事多!”然后老老实实拿了水果刀,坐在她床边给他削苹果。
“那个……我是让你削苹果皮,不是苹果肉。”小如忍不住说。
Harun斜了她一眼,道:“本少爷第一次给人削苹果,你还敢挑剔!”
小如咽了下口水,缩了缩头,向紧闭的大门看去。
她一整个下午都在看那扇门,就差看个窟窿出来了,可Harun那迟钝的小子就是不解风情,不明白她的心思啊!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说:“那个,森,他怎么样了?”
Harun盯着苹果不回答。
“苹果上有虫子吗?你以为你是杀虫剂?”小如眯了下眼。
Harun抬眸,道:“他在他自己的房里,你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哦。”小如心虚地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长吁一口气,这家伙又生气了吧……虽然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天花板上有蜘蛛吗?”Harun削好苹果,站起来,走到小如床边,面无表情道,“你以为我不是杀虫剂你就是了吗?”
小如白了他一眼,“没创意!”
事实上,当江森失控地抱着小如跑回家找车钥匙的时候,小如才反应过来那是怎么一回事,将他一把拉住,告诉他自己不过是生理期到了,并非流产或别的问题。
她的生理期一直不准,有时候三十多天,有时候四十天,还有时候五十天,所以无法计算的,只能靠自己感觉。一般情况下来之前两天身体会有感觉的,可能最近冷饮吃多了,大姨妈才不约而来,一点预告都没有。
小如看着江森苍白惊恐的脸,拉着他的手安抚他,本想跟他说她和秦然的安全措施很完善,不可能怀孕的,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江森的手一直在发抖,他将她抱得这样紧,用“害怕”二字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江森面无表情地将她放进浴池,开了热水,然后把她的浴巾拿给她。他的手臂上和白T恤上还沾了她的血……小如很怕他会觉得恶心,因为她自己都觉得很恶心,但出乎意料的是,江森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唉,他不知道生理期是不能盆浴的么?
江森关上浴室门,疲倦地闭上眼睛。他还要回沙滩上把他那穿着白色长裙的女朋友追回来,还要结婚……说好了要幸福的啊,他和她约定过,都要幸福。
小如这个小插曲丝毫没影响到江森沿着森妈设计的完美恋爱路线前行,等到小如订婚那日来临的时候,江森跟白裙子女生的关系已经到了貌似非纯洁的状态了。为什么说貌似呢?因为两人保密工作做太好了,小如只能从蛛丝马迹上进行揣测,而揣测的结果,两当事人都不肯帮她证实。
对此小如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尽管又觉得自己这样松一口气,实在不厚道。她悄悄看了眼江森,江森笑得全无破绽,一副沉浸在爱河的模样。
订婚那天,来了很多人,小如是三不管新娘,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都会有人来提醒,她只要跟着就行了。
潘财主闺女的订婚仪式必然搞得很隆重,一般人结婚都没那么奢华,光是放的烟花价格就让人乍舌了。
小如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秦然和江森在走廊外说话,两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回头看过来。江森穿着明紫色的衬衫,纽扣开了三个,懒散地站在秦然身边,抬眸向小如瞧过来的时候,仿佛漫不经心,只是眼角一吊,扫过她的细心装扮的脸庞,最后落在她光洁修长的手指上。
那里有一枚钻戒,粉色的。
到底是谁说的,钻石能恒久远?
他瞥开了头,靠在窗台上玩手机。
她很美,美得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大约是两帅哥站在一起的画面太和谐了,小如家表妹丹丹推推小如,在她耳边轻声说:“哇,姐,你看这两个都是极品啊!你要是能把这两人都收下就好了!”
小如脚下一扭,差点没站稳。
“我姐夫旁边那人是谁?结婚没?介绍给我吧!”丹丹一口气说,两眼闪亮亮地忘着江森。
丹丹前一天才过来,这倒是她第一次见江森。
“他是……你姐夫家弟弟,人家有女朋友的。”小如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破坏人家姻缘的好。”
“什么话,姻缘就是要来破坏的!”丹丹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还有你在么,多近水楼台啊!”
小如嘴角抽了一下,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挺嚣张的,可是跟下一代的年轻人比,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者沙滩上。
丹丹小朋友在小如讶异的眼光下,跑到江森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要追你!”
江森一愣,然后轻皱了下眉。
“我是潘小妞家表妹,我叫丹丹。”丹丹笑得一派灿烂,双十年华,正是青春飞扬时。
江森勾起唇角,痞痞地说:“你要追我?”
“不欢迎?”丹丹眨了下眼睛,那神情,让江森恍惚了一下,竟有那么点儿像小如。
“我说不欢迎,你就会放弃吗?”江森懒洋洋地问。
“当然不。”丹丹很自信,年轻就是不怕打击。
江森哈哈笑了两声,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抬起她的下颚,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你还小,我不忍荼毒你,乖。”果然脸上的皮肤也是嫩嫩的,口感真好。
“你们别当我不存在!”小如蹬蹬蹬几步跑到他们中间,将两人分开,“适可而止啊!”
江森无聊地翻了个白眼,说:“小如你真没情趣。”
“你想吵架?”小如眯了下眼睛,腮边鼓鼓的。每次她要威胁他做什么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表情,自以为很凶悍,其实……
江森挪开了视线,打了个哈欠,“无聊。”
“行了,开始了,都出去吧。”秦然轻柔地搂过小如的肩,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与江森对视了一眼,又微微一笑。
于他们,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说对不起或者谢谢,都会是一种侮辱。
也或许正是如此,才成就了他不可救赎的今日。
中国人的婚礼上,喝酒是必不可少的。作为准伴郎,江森尽责地挡去了准新郎一大半的酒。小如不敢让江森喝多,多少次明示暗示他,他都不当回事,连个眼神都不给她,把她气得想跳脚。她不动声色地四处寻找William的踪迹,找了半天,才发现在二楼拐角处有William的身影。
William与小如对视了一眼,漠然,继续看着江森。
他一直都看着他,无论在哪里。
秦然搂着走神严重的小如按既定的路线一桌一桌去敬酒,没有任何失态,几近完美。他什么都没说,仿佛什么都没擦觉到,但是那双手,从未将她放开。
事后小如问秦然:“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江森?他把你的酒都抢去喝了,他的胃承受不住的。”
秦然笑道:“我知道。”
小如跳起来,“那你还不阻止他!他这不是自杀也是自虐!”
秦然温柔地将她抱住,说:“我什么都知道,他也什么都知道。小如,他正在努力从这段阴霾里走出来,你要相信他。”
小如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低低地问:“可是你不担心他吗?”
“他说个知道分寸的人。”秦然闭上眼,在她耳边说。
很多年前,在江森还没离开中国前,他们就为小如动过手,当时,江森就说了一句话:“哥,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你会怎么选择?或许你的选择,便就是我的选择。”
很多年以后,秦然回想起这话,便想,如果是他,做的不见得会比江森更好。他一定挣扎过很多次,多到自己都数不清楚。爱到了末路,不回头,不放弃,还是选择不求回报地爱下去,这是承受了多少伤痛后下的决定?
William打开酒店的门,不出意外,看到江森正缩在地上,对落地玻璃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夜色发呆。清清白白的月光披在他身上,看起来份外萧索。
“闹完了,就回去吧。”William走到他旁边,席地而坐。
江森看都没看他一眼,脸色憔悴得根本不似方才灯光下神采奕奕的人。明紫色的衬衫上深深的一块色泽,大约是打翻的红酒。
好半晌,他才说:“William,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病啊?你说,我怎么可能就……那么喜欢她?”
William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只是有病,而且变态。你当你是谁?救世的耶稣?”
江森埋头进膝盖里,只觉得眼睛带着灼人的酸涩,疼得厉害。
“William,救救我……”他声音哽咽得几乎讲不出话来,“我不能停止……我停不下来……”
William想笑,笑不出来,只是搂住他的肩,看着清冷的月光,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都会好的。”
如果她当年不来美国,是不是就好了?是她,生生将他好不容易治愈的伤口又撕裂开。
世界上有什么是永恒的?没有。所以终究有一天,他也会停下来,一定会。
洛杉矶是一座已经空了的城市,因为没有她。可洛杉矶也是一座充满了回忆的城市,走到哪里都仿佛有她的影子。
William说,打上她烙印的不是这座城市,而是他的记忆。只要他选择记住,那么就永远不会忘记。
订婚完后小如本来计划跟秦然出去度个小蜜月的,但秦然公司里出了一些突发状况,赶着回去处理,计划就被延迟了一个礼拜。
这些天江森一直泡在外面,小如自订婚的那晚之后,就没再见过他。后来森妈说这厮竟然又跟她提出了要回洛杉矶,她气得口不择言骂道:“这混账到底是谁生出来的?”
果然气昏头了,小如看着她婆婆,默。
其实小如心里不是不明白,江森执意回洛杉矶,或多或少跟她有关。事实上只要他真能快乐起来,呆在哪里都一样吧?
可还没过两天,又出了一点状况。
因为丹丹。
丹丹第三者插足,以不可阻挡之势将江森那优雅的淑女恋人给气跑了,人家淑女被逼上梁山,找森妈诉悲情来了。
森妈很头疼,她其实无所谓江森最后娶了谁,只要儿子高兴,只要能把她儿子留在国内别回那什么狗屁洛杉矶,她都好说。可是看起来,这位淑女小姐不像能留住他儿子的样子……森妈自私地想:就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丹丹那姑娘真能被她品味怪异的儿子瞧上了眼呢?
这般一思索,森妈就好言好语将淑女小姐安抚了一番,小如越想越急,是别人她可以不管,如果是丹丹呢?
凭良心说,她是真心希望江森能找到他自己喜欢的人,如果江森真能跟丹丹好上,她是很开心,可关键是……江森现在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啊!
丹丹怎么说都是她表妹,江森这次是不是玩过头了?
不过好在下个礼拜丹丹就该回学校了。
这天晚上小如吃好晚饭看了会电视,听到森妈又在电话里念叨儿子不回来陪娘亲吃饭,那怨气可是相当相当强盛,她叹了口气,刚跑上楼,就见丹丹化了妆,穿得花枝招展从楼上走下来。
“你去哪里?”小如拦住她。
丹丹眨了眨眼睛,问:“你看我漂亮吗?”
丹丹发育得比小如二十岁那时强多了,低胸的衣服下露出了深深乳沟,浑圆诱人。
小如点头,“漂亮是漂亮,但天都黑了,你穿成这样出去干嘛?”
“去找森哥。”丹丹挺了挺胸,扭了扭腰,一手指天说,“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把他拿下!”
小如惊骇到一时间也忘了阻止她,这年头的孩子真是……匪夷所思啊!
就见丹丹这么着出门,小如回了房里,越想越担心。
江森有很多优点,也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人,可就有一点不好:他在性方面没什么贞操观念,只要彼此愿意,好聚好散。
在美国很多人都以这样的方式在生活,这些年小如也很认可这种方式,大家有各自的隐私和自由,只要不侵犯到别人,有什么不可以?她理解,但并不说明她能接受。丹丹也一样,她不是那些思想上真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不是可以跟江森玩了一夜情就能潇洒说再见而不会受一点伤的人。
她还太年轻,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半夜十分,天上开始下雨,稀里哗啦扰人心烦。她打了个电话给丹丹,严肃地说:“丹丹,你在哪里?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回来!”
电话那头很吵,丹丹有点不耐烦地问:“为什么?我跟森哥在一起呢,姐你就放心吧,很安全的。”
就是跟他在一起才不放心好不好!
“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小如道。
“姐你好烦!我已经成年了,你不要管我!”丹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啊啊啊啊!这个死小孩!”小如对着手机抓狂。
于是她从**爬起来,又拨了江森的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有人接。
“小如?”江森的声音很低,听起来不如刚才丹丹电话里听起来的吵,大约他是走到了外面接的这个电话。
小如不禁把声音放柔,刚才被丹丹激起的脾气降了下来,说:“丹丹在你那里吗?把她送回来好不好,太晚了。”
这是她订婚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话,总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里面。
江森在那头顿了几秒,才低低地笑道:“如果我说不呢?”
小如刚降下来的血压一下子又飙升上来,这厮喝醉了?!
“把丹丹送回来!现在!”小如高声道。
“不要。”江森的口气颇像个任性耍赖的孩子,语调懒懒的,仿佛是处在叛逆期的孩子在说:我就是不答应,你拿我怎么样?
小如抓狂了,高声道:“你现在在哪里?”
相比她的恼怒,江森愈加显得轻松懒散,他笑着说:“就不告诉你。”
“胆子肥了啊,你以为不说我就找不着你?”小如咬牙切齿道,“等着我过来收拾你!”
放下电话,小如迅速打了另外一个电话,然后换了衣服。要找他还不容易么,刚才丹丹电话里就能听到很多人的声音,江森在这里的狐朋狗友她认识得还少吗?
雨很大,森妈已经睡了,小如悄悄溜出门打车。出租车很少,小如打了出租车公司的电话才预约到了一辆,站在路边老半天,等到四肢冰凉,车才算过来。
小如报了地址,并不很远,灯红酒绿的地方,其实都差不多。
除了灯红酒绿,还昏天黑地,这鬼酒吧光线很暗,纵然小如这等视力能当飞行员的人,也要走近了才能分辨入座的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心里憋了一窝火气,她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群人,其中背对着她的女生看起来很像丹丹,她便走了过去,走到近处,拍拍那女生的肩膀,喊道:“死小孩!”
那女人回头,小如这才发现认错了人。由于她刚才心存怒气,手下力量没控制好,只听那女生呼了声:“痛!”劈头便对她骂,“你干嘛,神经病啊!”
小如愣了一下,那女生旁边的男生也站起来,凶狠地推了她一把,道:“你干嘛?!”
这一推,小如后退了一步,脚刚好踩在滚落在地上的酒瓶上,一个踉跄,向后跌去,整个身体倒在另外一桌的桌子上,随着一阵酒杯酒瓶落地的响声,她从桌上又滑到地上,摔得差点没散架了。
四周因为这阵**诡异地安静了一下,小如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这阵静谧中听到一个低低的酒瓶破裂的声响,然后一个脚步声,沉稳地向这边迈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他的表情,他就这样走到她的面前,背对着她,手里倒提着一个打破了的啤酒瓶。
小如脑子里嗡了一声,她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没等江森抬起手,她立即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腰,用令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尖叫声喊道:“不要!”
他身上一身酒气,这样很可能出人命,如果还用这个酒瓶的话……
江森的背僵了下,她冰凉的手抱住他,让他自以为已经麻木的心竟然又开始颤抖起来,眼前有些氤氲,怎么都控制不了。
对方被江森的模样吓了一跳,见他也就一个人,立即嚷道:“靠,想干架?来啊!”
江森一手拉开小如的手臂,同时抬起了捏着酒瓶的手臂。
“不要!”小如死命扯住他,用她空出来的那只手去抢江森手里的酒瓶,锐利的瓶口划破了她的掌心,血顺着酒瓶滴下来。
就这当口,坐在那推人里的某个人站起来,惊讶地喊了一声:“阿森!”然后赶紧拉住同伴,说:“别,这是我高中同学!”
推小如的人愣了下,念叨了句:“靠,你怎么那么多高中同学!”
那人没理他,赶紧上前拦住狂暴状态下看着小如的手上的血还有点呆滞状的江森,说:“行了啊哥们,误会呢!好久没见你了,美国回来了?这是女朋友啊?挺漂亮啊,呵呵……”边说着还边乘江森不注意将他手里的酒瓶抢过来。江森的暴力值在高中的时候是出了名的,况且现在还喝多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小如心里松了口气,赶紧站出来,双手抱紧了想挣扎的江森,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我先认错人了。”
“没事啊没事啊,你刚才没摔疼吧?”当事人不说话,倒成了小如和江森的高中同学打哈哈了。
“没有没有。”小如抵死抱住江森,不让他动。这人一激动就能变野兽,森妈一点没说错。
江森叹气,不动了,问:“你手不疼吗?”
小如将眼泪在他衣服上抹了一把,道:“疼,不过还能忍。”
江森看着她,除了叹气,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拿她怎样。
江森身后走来了一群人,想来就是跟他一起的那伙人,个个都是有备而来,但又被江森同学安抚走了,三三两两无聊地走回去,其中就有一个是丹丹。
丹丹是因为心虚。
小如把情绪很差的江森强行拖走,到了丹丹那桌,对她低吼道:“你给我回去!”
“管你什么事!我不要!”丹丹也有点怒了,她不能理解,很不能。三年一代沟,果然是没错的。
江森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外套,对坐在一边看好戏的江麟说:“你带丹丹和小如打车回去,别开车,喝多了不安全。今天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小如看着他,笑得很用力。很好,他还很清醒。
她对江麟说:“你和丹丹先回去,我和你森哥有话说。”
她下了决定,既然今天来了,干脆说开了吧!最多大家吵一架,结果还能比现在更差?
江麟贼笑,道:“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说什么呢?非奸即盗啊大嫂……”
小如顺手将一个空易拉罐向他脑袋上扔去。
江森很不给面子地皱了皱眉头,对小如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你跟江麟回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小如严肃地对江麟说:“你带丹丹回去,现在!”然后又掐了一把翻白眼无聊状的丹丹,说:“赶快去!别闹!”说完就追着江森出去。
丹丹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问江麟:“你说我姐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江麟若有所思一番,笑道:“你姐就是觉得森哥不安全,怕你被吃了,骨头都不剩。”
丹丹白了他一眼:“森哥又不是禽兽。”
江麟俯身过去,**笑道:“男人都是禽兽呢,丹丹,别被外表迷惑了,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丹丹一拳挥过去,鄙视道:“小屁孩,我对你没兴趣!”
“我比你大好不好!”江麟很受伤。
丹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走吧,回家。”
雨越下越大,大得雨刮器刚刮过玻璃,他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清晰,模糊,再清晰,再模糊……
他们之间隔着车窗,和一整场的雨幕。
他死死地捏住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车灯照着的地方,站着他这一生挚爱的女人。她那么可怜地望着他,撑着一把碎花的雨伞,牛仔裤的裤脚早已被雨水打湿,呈现出了深深的蓝色,像一片深邃静谧的海,跌进去就会被淹死。
她拦在车前,不让他走。
她定定地看着他,冻得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发紫了。
很冷吧?下那么大的雨,空气潮湿而阴冷。
江森抬脚松开刹车,车子慢慢向前移,慢慢靠近她,慢慢碰到她的膝盖。
她竟然没有后退,她的目光那么坚定固执。
他们之间,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逼近过她,她也从来没有后退过。
是他太过心软,还是她料定了他终究不会忍心?
“小如,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已经跑不掉了……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他低声呢喃,泪水滑落下来,不知道她隔着雨幕,会不会看见。可是他知道她正看着他,委屈地,悲戚地看着他,仿佛在责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确实,她没有做错什么事,没有。错的一直是他自己。
他控制着车速,以很慢的速度靠近,她的脚依然站定原地,所以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倒在水洼里。
碎花的雨伞掉在地上,染了一片污泥,她雪白的衬衫立即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相信他,如果他还是没刹车呢?她愿意死在他的车轮下?
他现在只是一个醉鬼啊,她怎么能那么信任一个醉鬼!
好吧,反正他总是输家,再多一次,又何妨?
江森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如抬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嘿嘿一笑:“森妹,你真别扭。嗯,还有,你喝酒了,开车会不安全的。”
小如自己站起来,拍拍屁股,其实全部湿透了,也没什么灰给她拍的。
江森一言不发,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纵有千言万语,他什么也不能说。
这么多年,最想说的那一句话他一直埋在心底,恐怕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说了。
“呃,那个……呵呵,你别这样看着我不说话啊……”本来她是想谈谈丹丹的问题,再给他做一个正确的引导,可又觉得气氛太沉重,所以想活跃一下,谁想竟然冷场了。
斗大的雨打下来,小如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伞,抬高了盖在自己和江森的头上,结果伞太小,风雨太大,聊胜于无。
“你喜欢丹丹吗?”她问。在江森的目光下,她只觉得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呃,我是说,如果你对她不是认真的,放过她吧。她才二十岁,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江森还是不说话。
小如觉得这气氛很冷,真是比被雨淋着更冷。
“呃,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我知道你不会饥不择食把她……啊,不是,我是说,她也不见得合你胃口……哎我在说什么……”小如懊恼地抓抓头,无比可怜道,“你别这样板着脸,我都被你吓得语无伦次了……这个雨太大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啊?”
小如见江森还是没反应,暗暗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是想说,你如果纵容丹丹跟在你身边,即便你不对她做什么,她也会主动对你做什么的。你知道,你还是有那么点儿魅力的是吧,小女生会很容易被你吸引,如果她爱上你了你又不爱她,那可怎么办?”
“那么……”江森终于开口了,“我爱上了你,你又不爱我,我要怎么办?”
刹那间小如脑筋短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话题也太惊悚了吧……她本来想说的是:你要认真对待生活,别再游戏人间。
“对不起……”小如慌张了,低下头找蚂蚁,“我其实……”
“别跟我说对不起!”
江森忽然欺近,抬起她的下颚,带着一身迷醉的酒气,吻住她略带苍白和冰冷的唇。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William说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我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不再爱你……可那是未来,谁能来拯救我的现在?
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当你留下一整座空了的城市给我,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学着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