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会幸福的。”

“嗯。”

“他答应我他要回来的!”

“小如……”

“他以前说过,小如,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什么都会答应!”

“小如!”

“他从来不会骗我!他不会的!”

“你冷静点!”

“我不要——”

秦然将她按在胸前,用力抱住她,“小如,你不要去了,我去,好不好?”

“不!我要去!如果……如果他是骗子,我就不原谅他!我不原谅!”

接到电话的时候,秦然手里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森妈已经住到医院了,森爸头发也白了几许。面对霎时老了十年的二老,秦然说,让他去中东,将江森的遗物带回来。

没有人愿意相信,也没有人能够相信,那个与他们血脉相连的人,葬生在那遥远陌生的土地上,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失去的痛楚,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承受。

当秦然赶回家的时候,见小如没开灯,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沉寂在夜色中,便知道她已经得到消息了。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发呆。直到见到他,听见他开口说自己要去中东,她才惊叫了起来,大脑才开始从闭塞种恢复过来。

George打电话过来告知这个噩耗的时候,她说今天不是愚人节,George你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真的不好笑。

前一天江森才打过电话过来说飞机票都买好了,Najla的收养问题也找William帮忙搞定了,行李都打包好了,却怎么会……在最后一天的一场大爆炸中罹难了?

他的笑容分明还在眼前,他的声音分明还在耳边,可就是那个电话号码,再也打不通了。

就如当初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小如就觉得她没走,打开那个门,还能看到她在微笑,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仿佛还能听见她碎碎念的声音。

这两年来,她慢慢地接受了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如今,旧伤刚愈,新伤又裂。

小如躺在秦然怀里,微微睁着眼,看着满室的冰蓝色的鱼缸,七彩的鱼,不吃,不睡,不语,正如那年她母亲去世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江森陪了她两年,在她人生最难的两年里,为她撑起了一片晴天。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一开口,嗓音就哑得像要撕裂,眼泪扑簌簌落下。

“他凶我都是故意的,他其实……才舍不得凶我了……”小如说不下去了,眼泪落到了秦然的掌心。

如今她回到秦然身边了,不需要他了,就把他赶走了。可为何要走得这么决绝?要她这辈子都难安吗?

森妹,你可舍得?

秦然亲吻她的眼帘,温柔安抚。

“你说他是去哪里了?”小如伸手抱紧秦然的腰,贴近他。

秦然轻轻吻了她的唇,说:“无论去哪里,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去的,还会再见到的。”

如果这真是命,那么下一次又该如何轮回?

“秦然,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比我先死。”她埋头进他的怀里。

“好。”秦然有些动容,收紧手臂。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比我先走的话,一定要记得,回来带我离开。”她觉得眼睛很疼,泪水其实已经干了,可是很疼很疼。

“傻子……”秦然轻轻拍着她的背,“如果真可以的话,你也记得回来带我。”

“嗯,说好了。”她觉得自己的眼里仿佛流出了血,仿佛……经历了太多的死亡,那么那么悲伤。

“秦然,我好想森妹,我想他……”

秦然依然轻轻拍着她的背,微微顿了下,说:“小如,你喜欢他吗?”

“如果我说喜欢你会生气吗?”

“不会。”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

“秦然,你知不知道,他一直是我心里的一片阳光……无关爱情,但异常温暖。”

“我知道。”

“是因为太美好了吗?所以上帝也要带他走?”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来,“能不能跟上帝说,别带他走?不要带他走……”

“小如。”他抱紧她,眼睛有些潮湿。

“如果没有你,我会爱上他的……”

“我知道。”秦然说。可世上哪有如果?他什么都能让,就是她不行。

那天他看到了她身上的吻痕。虽然没有过问,却不难猜想发生过什么。要真说无动于衷那一定是假的,不然他又怎会跑去把江森打了一顿?

从小到大跟他打架也没少打过,可怎么知道那会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江森从头到尾挨着,没有还一下手。

后来,他躺在地上,脸上带着伤,唇角破了,疼得龇着牙,说:“哥,我没有动她。”

“我知道。”秦然揉了揉手指骨。

从小如的反应他就知道。

江森笑了,问他:“哥,从小你就最聪明了,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到你,是不是?”

秦然没有说话。

“你信任我,把小如交给我两年,我有时候就想我怎么那么蠢,辜负一下你的信任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江森看着他笑,越笑越难看,“这个结果你也料到了吗?那么,哥,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那是长大后秦然第一次见他落泪,一边笑,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办?很简单,不爱就行了。

可做得到吗?

如果能做到,又怎会走到今天?

“小如,你知不知道,他就如我的左膀右臂那么重要。”秦然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发丝里,声音有些哽咽。

江森,岂是她一个人的阳光?江森,还是他最重要的兄弟!否则怎会放心将她交付两年?

他了解江森的性格脾气,他觉得在这个事情上江森能够控制住的,却不曾想过,江森的爱会跟他一样厚重,完全超出了他可以承受的范围……这些年来,他错估了江森,而江森,也错估了自己。

“是我太迟钝了,如果早点发现……”如果早点发现,是不是可以避免这个悲剧?小如说不下去了,如果是爱情,那么无论发现不发现,其实都躲不过的。

秦然低头吻住她。

爱没有错,错的是命。

小如和秦然一起去中东找江森那日,天空晴得一碧如洗。

其实每次小如一见到晴天,就会想到江森笑起来露出的白森森的牙。抬起头,光太亮,总能刺得眼泪都掉下来。

在美国西海岸的碧海蓝天下,他们留下了多少的记忆啊!洛杉矶又岂是他一人的回忆之城?下了飞机,小如见到了憔悴的George,见到了江森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他的机票,他的证件……唯独没有尸体。她闭住呼吸忘着George,想说,没有尸体,或许他就没有……

George沉默着,看了她一眼,将另外一样东西交给她。

那是一只从爆炸堆里挖出来的炸残的手表,还沾了血,用透明的塑胶袋装着,小如怎能不认得,手表的链内侧刻着的字依稀还可以分辨:祝森妹万寿无疆、娇媚无限。

那是她送他的,他从不离身。

而他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愿意留下,哪怕毛发。

小如将手表放在桌上,翻开江森的证件,看着上面浅笑着的英俊脸庞,竟笑了。

“森妹,我不原谅你。你再笑也没用,我决定了,不要原谅你。”小如扬起唇角,抬头看着秦然,说,“我们要幸福,要幸福给他看!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愧疚,我不会!该愧疚的人是他!这个骗子!”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眼,竟是那天晚上最绝望的表情,低吼,咆哮,哭泣……连一个笑脸都没有。

小如脸色很差,才几天就瘦了整整一圈,晚上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原本红润的脸惨白惨白。

“小如……”秦然轻轻揽着她,下颚抵在她的额头,“想哭就哭吧。”

小如心一下子软下来,握着他的衣角,很用力,很用力地忍着,不能哭啊,不能给他看到她哭了啊!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小如侧头看去,进来的人是William。

William面无表情,像是死过了一次的人,怀里还抱了个孩子,走到她面前。

“这是Najla。”他说,然后将孩子塞给小如,再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秦然,“你们带她走吧。”

Najla很漂亮,眼睛黑黑的,大大的,好奇地望着小如,也不哭也不闹。

这个孩子,如果江森还在的话,定会承了他所有的爱。

是他的小女儿,他说了要倾注他全部爱的小女儿。

小如抱紧了孩子,把头埋在Najla怀里。在她的身上,是不是能感觉到一点他的温暖?

William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步伐顿了顿,说:“Najla还有个中文名字。”

小如抬头像William看去。Najla动了动手脚,小手贴在小如脸上,咿呀咿呀笑。

William略略一沉声,低哑却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江如。”

瞬间,泪水滑落。

…………

……

“森妹,在你看来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

“最浪漫的事啊……以她的名,冠我的姓。”

36. you are my sunshine

温暖的风吹拂过绿茵地,芳草和泥土湿润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如散开了氤氲的雾,在平缓的湖面跳跃起一个叮咚的水花,扑面而来让人迷醉的自然和清新,格外生机勃发。

Najla六岁了,手里拿着一只大大的蝴蝶风筝,带着身后两个小萝卜头,从草地的另一头走来。

“妈妈!你看这个!”其中一个小萝卜头在看到小如后兴高采烈地扑哧扑哧跑过来,小花裙子在绿草地上飞舞着好似一只蝴蝶。

她手上拿了一个碟子,上面有一块看起来就非常美味的提拉米苏。她跑啊跑啊终于跑到小如面前,噗通一跤摔了下去。

“……”小如看着女儿,无语。伸手把她拎起来,擦掉她脸上的泥巴,问:“没摔疼吧歪歪?”

就凭她望着地上的提拉米苏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小脸蛋,就知道没怎么疼……

“哎呀,不能吃了。”歪歪蹲在提拉米苏面前,皱着张小脸看向小如。

“谁给你的蛋糕?”小如问。

“住在那边的叔叔给我做的呢!”歪歪站起来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栋白色的大房子,兴奋地说,“妈妈,那个叔叔好帅哦~”

“肤浅。”跟在Najla身后的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小男孩无聊地瞥了瞥嘴,鄙视他的同胞姐姐。那孩子跟歪歪长得极像,一眼便知是龙凤胎。

Najla在一旁抱着风筝,笑道:“我们的风筝坏了,住在那边的叔叔帮我们修好了,还带我们去他家里吃蛋糕。是他自己做的蛋糕哦!”

小如向远处的白房子望去,看起来像私人别墅,前面是大海和沙滩,后面是草地,风光倒真是无限好。

“那你们有没有说谢谢?”小如问。

“有。”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好,乖,走,先去洗个澡。”小如把地上歪歪摔掉的蛋糕收拾了一下,领着他们像宾馆走去。

他们是来这个热带小岛度假的,纵然已入深秋,这里的气候依然像春天一般温暖。

整整五年了,每年过了江森的忌日,小如就会跑到热带的地方度假,看着碧蓝的大海和白细的沙滩,总能感到他还在身边。

可是每次看到沙滩,她的心里又会有种抹不去的微微的刺痛,又仿佛有着这样的痛楚,她才能让自己更加清晰地去记得他。关于这事,她从来没跟秦然讲过,但是秦然每次都会在她低下头的时候,牵住她的手,走在她前面,跟她讲话,却不会回头看她,让她有时间把眼泪流出来,再抹干。

她很幸福,幸福得就像保温壶里的水,因为有着秦然,她永远都不会冷却。

如今还有了两个孩子,很幸运的龙凤胎,女孩叫秦木璃,男孩叫秦林逸。

三个木,合一个森。

江森以前说过,任何伤口,都会被时间愈合。当时他说的大约是他的爱情,而当时的小如不明白。如今,他成了这道伤口,刻在她的心上。

可她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愈合了。

这里的水是透明的浅蓝,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下白细的沙子,在阳光下透着明亮的水光。南国的椰树参天而立,底下晃着当地少女们五色的裙摆。

午后小如懒洋洋地躺在沙滩伞下,望着秦然被孩子们埋在沙地里,直乐。

她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

沙滩上人还挺多,这确实是个旅游的好时节。

拍着拍着累了,她拉了块浴巾盖过头,打算打个小盹。

然后睡着了,并且做了个梦。

不知道是不是思念太过,她梦见了江森,穿着白色的T恤和沙滩短裤,对她微笑。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一栋白色的房子,房子的顶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蓝天和白云。他做了很好吃的提拉米苏,还泡了她最爱的香草奶茶……那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滋味,也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到的味道。

江森喜欢做提拉米苏,她那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后来,听人说那个意式糕点TIRAMISU有两个意思:“记住我”,和“带我走”。

在梦里,他对她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在小如被歪歪叫醒后,发现眼泪湿了两颊。

秦然轻拭她的眼角,柔声问:“怎么了?”

小如摇头,靠在他肩上,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低声说:“我梦到他回来了。”

秦然轻搂着她,望着三个还在闹腾的孩子,轻声说:“他从没离开过,一直在我们心里。”

晚上,他们住的度假酒店大厅有宴会,霓虹伴着泳池的水光和月色,即便没有四溢的酒香,也足够令人迷醉。

客人很多,孩子们又喜欢乱跑,两个人要看住三个孩子,当真不易,特别是歪歪那个小混蛋,一不留神就没影了!

“妈妈,不要急,我去找歪歪。”Najla很有大姐风范,将她的小手提包包放到小如手上,拎起裙摆回头就钻进人群里。

小如尚来不及阻止,她就没影了……看看大堂,大约,问题不大吧。

没多久,Najla带着歪歪回来了,一大一小都好兴奋,歪歪手里还多了一份提拉米苏。她说:“妈妈,我又看到那个叔叔了!我跟他说给妈妈的那份丢了,他就又回去拿了份给我!”

小如好气又好笑,蹲下摸了摸歪歪的脑袋,说:“妈妈以前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不要跟陌生人走,是不是?”

“可是叔叔是好人!”歪歪撅了撅嘴。

好人?坏人会写在脸上吗?

Najla说:“妈妈,叔叔真的很好,他说他今天晚上就要走了哦。而且我和歪歪怕你担心,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嘛。”

小如挑了下眉。

“妈妈,你尝尝看。”Najla期待地望着小如,抬起歪歪手上的提拉米苏递到小如面前。

“在这之前,你们两个小东西听好,特别是你,歪歪!”小如点了下歪歪的鼻子,尽量保持家长的端庄和严肃说:“变态叔叔长的都很好看,他们骗小孩都会先给糖吃,再绑架你!而你们呢,还敢跟人家回家!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来妈妈告诉你,一般被拐骗走的孩子,他们先会不给你们饭吃,然后绑起来……”

歪歪打断她:“那给糖吃吗?”

小如抬手想打人,这丫头装纯情,故意的!

“你们在干什么?”秦然抱着儿子走过来,“小如,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要抱!”歪歪跑过去,攀住秦然的腿,完全无视她那青筋暴露的娘亲。

秦然蹲下,把歪歪抱起来,一手一个。话说这些年来他抱孩子的技术是越来越娴熟了。

小如咬牙,瞪了歪歪一眼,抬起Najla手里的提拉米苏就咬。

乖乖,果然好滋味!

咬了两口,她停住了,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脚步向后一退,高跟鞋差点崴到脚。

她颤抖地握住Najla的肩膀,问:“做这个蛋糕的叔叔在哪里?”

Najla被小如的模样吓了一跳,眨眨眼睛,说:“叔叔在房子里,不过要走了……妈妈你怎么了?”

小如想起那栋白色的房子来,放开Najla,就向外跑去。

“妈妈!”歪歪攀着秦然的脖子喊道。她娘亲这是怎么了,跑这么快……

小如跑出大厅,就脱掉了高跟鞋,她是个从来都不相信奇迹的人,但是入口的那个味道……那个味道除了他还有谁?

光脚跑过大理石的前厅,跑过地面石子粗粝的花园,跑过还沾着露水的草地,跑到那栋她白天看过很多眼的白色房子前,手撑着双腿喘气,低头,这才发现脚掌很疼,抬脚一看,脚底破皮流血,惨不忍睹。

“森,是你,一定是你……”

看着那房子里还亮着灯光,她也不顾形象,推门就进去。

房子很大,装修是地中海风格,以简约为主,白色和蓝色相搭配,线条流畅,没有一点累赘。客厅对着大海的方向有一面大落地玻璃,上面挂了一个贝壳做的风铃。金属做的骨架,紫色丝线缠绕的边……海风从她打开的大门里拂进,吹起了她的裙摆,掠过风铃垂挂的贝壳,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喂!你是谁?!”忽然从楼梯口传来一个声音,是个中年大叔,惊讶地看着小如这个闯入者。

小如拭了拭眼角,赶紧问:“我想找住在这里的一个人,大约二十多岁,人很高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这里的主人……对了,他会做提拉米苏。”

中年大叔拧了拧眉,道:“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说的是那个把房子卖给我的小伙子吗?”

小如一愣,“他把房子卖给你?”

中年大叔耸耸肩,说:“抱歉,小姐,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了,前面的主人已经离开了。”

小如赶紧问:“什么时候走的?!”

“才刚走,他会坐今天最后的一班飞机回去。”中年大叔怀着同情的目光望着小如,说:“你要找他的话来不及了,飞机马上就起飞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里?有他的地址和电话吗?”小如问得很急。

中年大叔后退了一步,嘴角向下一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电话应该换了。”

“是不是中国人?叫江森?”小如又问。

中年大叔手一摊,说:“不,是阿拉伯人,名字太长了我记不住……呃,他的英文名是William。”

小如的心沉了下去,默默地看着大叔,眼泪落了下来。

“喂……小姐。”中年大叔慌了下神,“你怎么了,别哭啊!”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秦然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她好好地站在别人家客厅里,松了口气,再看一眼,竟是眼泪汪汪,又紧张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揽住她,怒视中年大叔。

“嘿……不是,那个……”中年大叔很无辜,分明是你们两闯人家私宅好不好,一个还好意思哭,另一个还好意思瞪眼!

“没事,秦然,是我……我以为他回来了。”小如对秦然摇了摇头,又定了定神,愧疚地对中年大叔说:“对不起,我一直在找一个朋友,我本以为他在这里……”

中年大叔眼角向上转了转,说:“你说的是一个年轻人?中国人?”

小如点头:“是。”

“这么说来……”中年大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William身边好像有个小伙子很像亚洲人。”

“他在哪里?”这次秦然抢着问了。

大叔摊了摊手,“他们一起走了,去哪里我可不知道。不过他们说的是阿拉伯语,也不一定是你们要找的人。”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风铃又被一阵大风吹起来。小如走过去,手指轻轻拂过那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贝壳,那些贝壳的缠绕方式,她再熟悉不过了。

翻过贝壳,每一个里面都刻了字,跟她挂在家里的那个一样。

“是他……”小如捂着嘴,任眼泪蔓延出来,但却还在微笑着说,“秦然,一定是他……他还活着!”

秦然走过去,指腹轻触那刀刻出来的印记,微微一笑。

“还会见面的,小如,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见你。”

夜风微凉,月色迷醉。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了阵阵声响。

人生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途,我们谁都不能结束它。

直到……直到我找到那条通向你身边的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