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商稚周身一顿。

很多时候商稚都以为自己看穿了小家伙的故作坚强。

但是在商稚心疼渺渺的时候,对方其实也在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情绪。

这一刻,商稚觉得渺渺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成熟懂事许多。

她鼻头一酸。

“没有啊。”

“刚刚那个姐姐说的都是对的,是不是。”

渺渺抬着头,声音虽然稚嫩,语气却极坚定。

他像是个小大人,身上是不等于年龄的成熟。

商稚抿了抿唇,“不要听那个姐姐乱讲,好不好?”

唐瓷讲得确实不错。

过去的几年,商稚过得都不是人日子。

她每天像是一个永恒的陀螺,压根就没办法停下。

尤其是在娱乐会所的那段时间,简直是商稚人生中最崩溃的时间。

商稚每天都要面对很多很多非常过分的人,可是即便如此,商稚从来没有像唐瓷说的一样,觉得渺渺是自己的拖油瓶。

甚至在很多时候,这个小家伙,给了自己很多很多安慰。

能够有这么一个弟弟,商稚觉得很幸福。

商稚伸出手,揉了揉渺渺的小脑袋。

她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渺渺,眉眼间的颜色别提有多温柔了。

“宝贝,姐姐从来没有觉得,你给姐姐的生活添麻烦了。就算是没有你,姐姐也要吃饭的呀,姐姐受苦受累是因为爸爸的不作为,再说了,姐姐也没觉得自己很累。”

“每次发了工资咱们两个能去吃一顿好的,都是姐姐最幸福的时候。”

“其实妈妈当初出事的时候,姐姐也是非常痛苦的,甚至想过和妈妈一起走,但是当时看到你,姐姐就觉得自己还有勇气能够活下去。”

说这话时,商稚的表情就像是在和一个小大人说话。

渺渺静静听着,那张小脸肉眼可见地感动起来。

他嗷呜一声抱住自家姐姐,一张小脸紧紧埋在商稚身上。

“真的吗,姐姐也会因为我感到幸福吗。”

“当然了,你是姐姐的宝藏。”

这一刻,商稚感受到怀中渺渺开始颤抖了。

又过了几秒钟,商稚第一次这样直观看到渺渺哭出声来。

面对家中变故,商稚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渺渺这么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呢。

听到渺渺的哭声,商稚甚至觉得安心了不少。

她的弟弟终于可以不用掩藏情绪,大大方方哭一场了。

……

那次的事情过后,商稚的生活逐渐恢复平静。

商稚虽然在庄园对着唐瓷大打出手,但是作为唐瓷“监护人”的陆妄,并没有来找麻烦。

至于那个被自己收拾了的白莲花,商稚一点都不在乎对方怎么样了。

上次对于唐瓷的教训是有一些作用的,很长一段时间,唐瓷都非常安静,甚至朋友圈也都发的很少,就像是人间隐形了一样。

再后来,商稚听说,何志胜判刑了。

听说何志胜判刑那天,何志胜双目呆滞,浑身上下的锐气都被褪去,真真正变成了一个可怜人,浑身上下全部都是颓废的味道。

那一日的何志胜看上去才像是中年丧子的可怜人。

再之后。

年关,终于不知不觉来了。

过年的前一段时间,商稚的公司拿下了不少大项目,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忙碌的不行。

商稚本人更是几乎吃住都在公司,终于在过年的前几天,公司的项目处理的全部差不多。

商稚是个很不错的老板,起码公司里的员工是这样评价商稚的。

因为商稚从来都不会让大家无偿加班,在加班这段时间,不仅没有在公司每天的下午茶或者福利上面怠慢员工,结束的时候还给每个人发了很多很多奖金。

公司放假那天,因为大家基本上都拿到了奖金,所以公司里面可谓是一片欢声笑语。

大家离开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来年一定还给老板好好打工的表情。

商稚虽然是老板,但是压根没有比员工们早走一会儿,反而是员工们一个个已经离开了,商稚还在公司里面奋斗。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商稚头也没抬。

“进。”

陈可闻言推门而入,走到商稚面前,将自己今年的最后一份工作报表放到商稚桌上。

陈可道,“商总,新年快乐。”

这些年,商稚一直都很努力。

终于从商稚变成商小姐,然后变成商部长,如今变成商总。

商稚点点头,“新年快乐。”

说完商稚抬眼看了看面前人,开口道。

“我记得你家不是挺远的吗,现在还不准备,能买到回去的票吗?”

“票刚开始卖的时候,我就已经买好啦。”

“那就好。”

商稚放心一笑,重新将脸低下。

随后,商稚道,“那你休息吧,今年辛苦了。”

“不辛苦。”陈可目光灼灼,“在商总这里工作特别特别幸福,希望明年还可以和商总一起工作。”

听着面前小姑娘甜甜的声音,商稚唇角抑制不住就勾起来。

她连连开口。

“好好好,以后还会一起工作的。”

商稚一个人埋头到最后。

等到商稚抬起脸时,外面的天光已经变成黑色。

工作了整整一天,商稚只觉得腰酸背痛。

她徐徐站起来,神了个懒腰。

霎时间,一种酥麻弥漫全身。

商稚端起桌面上的咖啡,此时咖啡还温着,于是她一口一口轻轻抿着。

此时商稚所看的这座城市,灯光辉煌。

从那个地下室走到如今写字楼的顶端,商稚真的走太久了。

虽说如今商稚的公司不能媲美从前母亲的公司,但是商稚也已经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忽的,商稚手机震动了下。

她将手机拿起顺势望去。

视线中,那个很久不见的手机号码,此时出现在屏幕上面。

“今年过年是怎么打算的?”

瞧着对方莫名其妙的短信,商稚置之不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包,然后便下楼走出公司。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并不多,但周围已然张灯结彩,年的味道特别浓。

隔着马路,商稚一眼就看到路对面的那抹颜色。

那是一个中年大叔卖糖炒栗子的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