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焦尸(一)
景林克服了对不堪回忆的恐惧以后,再也不抗拒我碰他,似乎压抑多年的情感和欲望井喷式的爆发,回到家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啪啪啪。一夜几次,更换角色的来。整得我次日有些疲累,腿脚发软。
“阿一,我想辞职了。”早上起床,景林赖在床上说,他光着身子,不再害怕被我看到他身上的伤疤。
“为什么?和同事处得不好吗?”我边穿衣服边问他。
“那倒没有……我想自己干……”景林怯生生地说,好像生怕我会反对他一般,“……我上次去了欧阳佳佳那儿,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也可以在网上做和她同类型的服务,简单省事还能赚不少。最重要的是不用天天起早贪黑上班了,多点儿时间和阿一在一块儿。”
“呃……奇幻能力交换服务?”真不知景林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但我并不反对,如果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我支持便是。“你考虑清楚了?”
“嗯,想了好久。考虑清楚了的。”
“那随你呗,顺着想法试着去做吧。”反正他还年轻,碰钉子了的话再重头来过就行。年轻真好。我又再次感慨着。“只是……你确定要和欧阳佳佳做同样类型的服务吗?这么直白的和她抢生意,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我才不怕她!”景林自信满满地说道。
“么么。”我亲了他一口,“快起来吧,即便要辞职了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啊。”拍了拍他的屁股。“你快洗漱,我出去买早餐。”
“嗯,么么。”景林可爱地撒娇。
我走到书房,抱着糊糊,明知故问:“乖乖,要跟我一块儿出去吗?”
“本王去。”小红兴奋地嚷着。
小红这两天一直住在我家,它和糊糊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了。每晚都抱在一块儿睡觉。
“放肆,这是本王家。不许擅自做主!”糊糊跳到小红跟前挡着,趾高气昂地看着小红,小红缩回头,往后退,蜷成一团。在糊糊面前它不敢造次。“铲屎的,自己去买,谁跟你去!”
真是霸道,自己不去,还不允许小红跟我去。我拿它没办法,悻悻出门。
刚出门乘电梯下到一楼,手机就在裤兜里嗡嗡地振动起来。这大清早的,会是谁的来电呢?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我接通来电。
“你好。是胡永一,胡老师吗?”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呃?是的……吧?你是哪位?”叫我老师的女人?我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有些犯懵。
“我是生活晚报的李杨瑞穗,我们前几日见过,您还记得吗?就是柳真柳老师带的实习生。”对方礼貌有佳,说话字正腔圆,得体大气。我想起来了,柳真的实习记者跟班,一个戴着眼镜,短发过耳的女孩。
“嗯,记得。那么早请问有什么事吗?”
“昨晚在阳光花园小区发生了一起火灾,不知您今早听说了吗?”李杨瑞穗精简扼要地问我。
“我知道,昨晚我下班正好路过那附近,看到了那场火灾。怎么了?”我有不详的预感,我和李杨瑞穗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认识,只是因为搜寻柳真时打了一次照面而已。她会想到要联系我,定与柳真有关,或是与柳真牵涉的案子有关。昨晚回家后,我并没有太过牵挂阳光花园小区的大火,和景林共赴云雨赶走了所有不安和不舒服感。但当李杨瑞穗的话入耳后,却像醍醐灌顶般,不安感又瞬间遍布全身,惊起一身鸡皮。五月炎热的夏天,从脚底板窜上来阵阵凉意。
“有一个人忍受不住浓烟的熏呛,从失火的六楼跳了下来,胸脑内大出血,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胸骨骨折错位刺破肺叶,在送往医院途中死亡。”李杨瑞穗说着昨晚我亲眼看见的惨事儿,景林都用手机拍下来了,我怎会不知道。那应该是个十多岁的男孩,遭遇这不幸确实很令人惋惜,可与我何关?李杨瑞穗给我说这个干甚?我默不作声,只是嗯了几声表示我昨晚看到了全过程。“柳老师失踪后,我在帮她收拾整理办公桌时找到了她平时用来储存新闻照片的U盘,没有加密,我查看了一下内容,大致了解了你和柳老师正在调查的连环杀人事件的进展程度。我昨晚接到对火灾坠亡人员家属的采访任务后,便连夜赶往医院,等了许久才得以见到坠楼者的家人。多家媒体采访完毕后,我从一个记者同行那儿看到了坠楼者的照片。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坠楼身亡的人是你们正调查的失踪人员,田小楼。”
我一边走着一边听李杨瑞穗讲述,听到田小楼的名字时站定停了一下,全身颤抖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导致的颤抖。虽然这么说对田小楼感到很抱歉,但我还是得坦白我认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是兴奋的。猫肉事件新闻报道中的失踪当事人终于找到了!他居然还活着,他失踪那么多天到底上哪儿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阳光花园小区的大火现场?这些都得警方去调查了,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火灾。
这显然是一起蓄意的纵火案。我们之前的查案方向是正确的,根据田小楼发给杨笑笑和赵天龙的语音信息的背景音分析出的区域范围,确实有凶手囚困田小楼或其他失踪者的地方在其中。凶手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已朝着这个方向着手调查了,他不可能转移被囚困的失踪者,那样会暴露更多痕迹,所以他决定一把火烧掉囚牢,烧死失踪者,毁灭证据。
田小楼从火场翻出窗外应该令凶手始料未及,不过还好他坠楼身亡,否则凶手恐怕已被田小楼指证,无所遁形了吧?可凶手为什么没先杀死田小楼再放火呢?难不成他是想看着田小楼被活活烧死?
想到这儿,我又感到兴奋地一颤。如果他要亲眼看着田小楼被烧死……他只能在现场。不,他不可能置身在火场中观看田小楼被烧死,所以……田小楼的坠楼并非他意料之外,而是他有意而为之,他知道大多数火灾现场的受害者都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碳,氰化物和硫化物等有毒气体致死。而有不少火灾现场的报道都显示过,很多受害者吸入浓烟后,忍受不了熏呛,选择坠楼了结生命。这是一次恶趣味的实验杀人?设计好了屋内的通风格局,起火点,燃烧物的毒气烟雾排放量。把田小楼困在窗户对着小区外马路的房间,方便观察田小楼会不会选择跳楼自杀。反正如果田小楼不跳楼,也会死在火场里,先吸入浓烟晕厥死亡,然后再被烧成焦尸。凶手应该很笃定这一点。不过楼层只有六层的高度,万一田小楼坠落下来没死,奇迹生还,那岂不是把自己玩进去了吗?这凶手真是胆大妄为,用人命来玩票。
“喂?你还在听吗?”见我久久没反应,李杨瑞穗喊道。
“在,在听的。”找到田小楼了,警方可以顺藤摸瓜了吧!我对警方还是抱持着信心的。并不是凶手滴水不漏警方查不到任何线索,而是凶手从一开始就把杀人事实隐藏起来了,警方根本没当作是很严重的恶性事件来尽全力搜查。我一直认为,在现在这个时代,只要作奸犯科必然逃不出城市治安电子系统监控的捕捉,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我刚接到消息,阳光花园小区的大火已于清晨六点左右被扑灭。消防搜救人员在失火楼层田小楼坠楼的屋内发现了两具被烧焦的尸体,一男一女。目前身份还没确认。我现在正往阳光花园小区赶呢……我有些害怕那两具尸体……会不会是柳……”
天哪!阳光花园小区果然是凶手藏匿囚禁失踪者的秘密基地。竟不止田小楼一人被困在那儿。一男一女的尸体……难道柳真真的已经遇害了?……想到柳真,我才越过田小楼死亡被发现给我带来的兴奋感,感到有些难过起来。虽然总说生命平等,但在不认识的人和朋友的死亡间获得的感受显然根本不是同一回事,田小楼的死我视为线索暴露而兴奋,柳真的死我则黯然神伤,十分难过。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也过去。你先别害怕,不一定是柳真和杨炳凯。”
“嗯……”李杨瑞穗紧张胆怯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去的,胡老师,柳老师一直说你是她最好的拍档。”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最好的拍档吗?……我从不这么认为呢!但我向来有种回馈式的想法,便是别人对你好,你似乎也该对他好。柳真把我当作最好的拍档,虽然我打心里没这么认同,但我也硬着头皮接受这个头衔吧。
本想排长队买景林爱吃的小笼包,接完李杨瑞穗的电话后我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在小区门口的早餐车那儿买了豆浆油条便匆匆赶回家去。
回到家,景林刚洗漱完毕,正在吹头发。小红和糊糊正抱在一起互舔被毛。
“那么快?有买我最爱的小笼包吗?”景林关掉响声巨大的吹风机问。
“没,豆浆油条。”我抬了抬提着豆浆油条的手。“小景,我一会儿要去阳光花园小区那边一趟,今早就不去做义工了。”
“吓?去那儿干嘛?不是昨晚发生火灾的地方吗?”景林梳顺头发,抓了抓头顶问。
“昨晚我们看到那个坠楼的少年,是五月九号就失踪的田小楼。除了他,大火扑灭后,在失火的房屋内还发现了两具焦尸,一男一女,怀疑可能是杨炳凯和柳真,我想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景林一直反对我参与这案件的调查,但我这次却顾不得他的想法,不加掩饰地直接告诉了他我要去现场。
“哦……那个坠楼的,叫田小楼是吧?他怎么样了?”景林问。
“送往医院的途中死掉了。”我这时才表示出遗憾,摇摇头叹了口气,“对了,把你昨晚用手机拍的视频给我看看,你不是拍了田小楼坠楼的全过程吗?我想看看围观的人里面有没有可疑的人。”
“嗯?哦,好。”景林找出手机解锁给我,我点开相册里的视频文件夹,按时间排序,第一个视频就是。
我俩坐下来吃早餐,我边吃边仔细看着视频。根本没什么异常可疑的人出现在视频里。我以为凶手会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口罩墨镜什么的,越不想被人认出来,这副装扮就会越引人注目。可是,我的预估错误,现场围观的没有这种装扮的人,都是很正常的便装,T恤,牛仔裤,短裤,而且由于我和景林当时是骑自行车经过,是在阳光花园小区的马路对过拍摄的视频,所以景林的视频中拍到的围观人群几乎全是背对着镜头的,只有少数几个人露出了侧脸,是在十字路口拐角处围观的人。
“有什么发现吗?”景林喝完豆浆,擦着嘴问。
“暂时没有,看不出谁有古怪,不过我觉得凶手应该会在现场观看……”我若有所思皱着眉回答。
景林一把抢过我手上的手机收起来。“阿一你快先吃早饭吧,我都吃完了,你还没啃几口。我和你一块儿去现场吧,带着小红去。”
“你不去上班了吗?虽然你决定要辞职,但现在还在岗位上,无故旷工不好吧?”我迅速咀嚼油条,喝着豆浆辅助下咽。
“无所谓啦,反正我三个月的试用期还没满,没什么毁约之说。我记得入职协议写的是若在试用期内不遵守店内规章制度,违反秩序,无故旷工早退,受到顾客投诉的话,将中止试用期,无法转正。正合我意啊,省得我去主动提辞职了呢,嘻嘻。”景林调皮地说着,嘻嘻笑着。
“那对你预约的客户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体验馆倒是无所谓,你之后另起炉灶,口碑首先就很重要啊,不能在这节骨眼得了个不守信的名声啊。”
“放心好了,阿一。我的固定客户我已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他们都表示我离开体验馆的话,我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景林得意地看着我说,眉飞色舞地显摆,“至于今天跟我预约好的客户嘛,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明下情况就好,如果急需咨询的我会上门服务的。大概都不会有太着急的情况,都是饲主听不懂猫咪的意思,胡乱臆测瞎着急而已。”
原来景林早有跳槽单干的想法,已准备好了跳槽后的储备支持力量。这等未雨绸缪,我却从未感觉到他的想法,真是惭愧。
吃完了早餐,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了。把小红装进宠物背包里,它趴在背包透气孔处,看着糊糊,依依不舍。糊糊就没这种扭捏,大气地转身趴下,睡觉,不管我们带小红离开。
刚进出租车,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杨帆打来的。
果然来了吗!我以为他忙没给他打过去,一直在等他打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