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寒可不想在云小苓还没好起来的时候,自己就倒了下去。

容璟寒怕自己倒下去后云小苓到时候交给谁照顾他才放心些。

答案当然是只有他自己照顾的时候他才最放心。

把云小苓交给玉儿那样五大三粗的丫鬟照顾,容璟寒觉得还不如自己照顾的精细些。

可是随着后几日陆续死了几个人,容璟寒夜里也不敢再睡。

不管是再困再累也好,容璟寒都强逼着自己要睁着眼。

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听一听在云小苓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容璟寒觉得自己就跟魔怔了一样,时不时就要听一次,还要听着云小苓的喘息才能安心下来。

云小苓的每一次昏迷,容璟寒真的很怕云小苓闭上了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夜里,诊帐里又死了两个人。

云小苓事先交代过了,这尸体不能放,也不能埋,任由不管就会加快染病的速度。

要是一旦有了尸体,就要马上处理,容璟寒把这件事交给了辛夷处理。

不能放不能埋那就只有焚烧尸体这一办法可走了。

容璟寒叫人先给家属都做过心里疏通了,才让辛夷带着人去把尸体给烧了。

烧完之后还要把骨灰都收集起来,哪家的就由哪家领回去。

哪怕是只剩下一捧灰了,也要如土为安才说的过去。

一发现死人的时候,辛夷当即就带人把尸体收拾出去了。

辛夷带着人把尸体抬出去的时候,玉儿正蹲在炉边扇火。

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来被抬出去的尸体了,她一边看着药,一边在心里想着事。

说实话,每天都处在这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死人的地方,她一个姑娘家家也是挺怕的。

不过比起自己,她更怕云小苓熬不过去了。

她的王妃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那样的年轻……

若是真的熬不过去了,玉儿都不知道现在还在祁王府待着的容子安以后该怎么办?

“王爷等着喂药了,”李昌见玉儿出了神,怕熬的汤药一会儿会没了水,便过来问,“这药快熬好了吗?”

玉儿堪堪回神,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粘着,很不舒服。

伸手一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掉了眼泪。

李昌走到了玉儿的对面蹲着,才看见玉儿脸上掉了泪。

他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话重了 才惹得玉儿掉了金豆子,一时间手脚慌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出来递给了玉儿。

“诶!你别哭啊!大不了我不催你就是了!”

玉儿才知道是自己掉眼泪的时机不对,才叫李昌误会了。

她接过李昌递过来的手帕小声道了句谢。

等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才把手帕整整齐齐的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块收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谢谢了,改日等我洗好了手帕再给你送过去。”

李昌见玉儿没再继续哭了,便也放下了心,“没事,不过是一块手帕而已,丢了都可以。”

玉儿捏了捏衣角,态度还是很执着,“要还的……”

李昌见玉儿那么执着,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就蹲在一旁等玉儿要药熬好。

“这药熬好还要一段时间,王爷不是已经处理好了那些事吗?让他今日再等一等。”

“等晚些时候再来给王妃喂吧,你也别干蹲着,找个地方坐着。”

李昌“嗯”了一声,真按玉儿的说的找了个地方坐着等药。

玉儿往里面添了两把柴,火势比刚刚大了不少也闷了不少。

玉儿有些透不过气来,把蒙着口鼻的巾帕挪开,深吸了一口气又被烟呛到了。

咳嗽了半天才停了下来,她一边顺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对李昌嘱咐道。

“你盯着点王爷,一定要按时提醒他喝药,他日日挨着王妃,染上的风险就属他最大。”

“要是回头也染上了,现在药材那么稀缺,到时候可没那么多药可以匀出来给他用。”

李昌皱了皱眉反驳道:“王爷的体魄好,不会染病的。”

“前几年玉门关的疫病知道不?王爷当时刚好在那儿,就是他带着人去处理的。”

“他在那里待了半个月,都没被染上疫病,回来的时候还强壮了不少呢!”

“他有皇室血脉,就是天佑之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家王妃不是也说不会被染上的吗?现在不照样说倒就倒?”

玉儿说,“你多留留心也没坏处,谁说天佑之人就一定染不上病的?那都是瞎扯淡的事。”

“按你刚刚那说法,不就是皇家的人都是那天佑之人,都不会出事了?”

“真要跟你说的一样,史书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短命王爷了。”

玉儿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早上的药喝了吗?”

李昌点了点头,他的思维比不上玉儿的跳动频率,下意识的答:“喝了。”

“喝了就好,你也多注意一点,就你这个小身板也是容易中招的。”

说罢玉儿就熄了炉子里的火,“快去拿个碗来,装药给王爷送去吧。”

李昌这才回了神,站起身来去找了碗,玉儿把汤药都倒进了碗里就叫李昌赶紧送去了。

李昌去的时候容璟寒正站在外面跟周自锦不知道说了什么。

容璟寒说公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李昌就在不远处站了会,等周自锦走了他才端着药过去。

容璟寒正想从李昌的手里接过汤药,诊帐的帘子被掀起来。

从里面探头探脑出来一个太医,正是云小苓刚染上病的时候被容璟寒威胁的那一个。

太医提着衣袍走了出来,脸上喜气洋洋的连带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

他欢声道:“王爷,王妃醒了!可以确定已经基本无碍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保住了一条性命在。

容璟寒顾不上接药,直接越过了太医几步迈出去,进了屋子。

还没走进,就看见连日昏睡的云小苓半靠在墙上,正看着他。

容璟寒这会看见人了,心也就定下来了,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床边,半蹲下来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