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昀拿下巴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言简意赅，“坐。”
对于顾岳会来找他的这件事，诸葛昀是一点都没觉得惊讶。
顾岳坐了下来，也不多跟诸葛昀兜什么圈子，直接就跟他开门见山了。
“我刚知道了一件事，在说出来之前，我觉得应该要先跟诸葛前辈通个气。”
顾岳端坐着，脸上神情郑重其事。
诸葛昀给顾岳倒茶的动作一顿，微微皱了下眉，看顾岳的表情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吧？
他仔细的想了想，最近可能会发生的大事只会是跟云小苓有关。
诸葛昀想到自己昨天看到的云小苓的惨状，心中突然就有了想法。
总不可能是云小苓被顾岳打了一顿，现在人不行了吧？
顾岳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了下去，“我觉得云小苓可能是女皇的转世。”
“你昨日可能没有看见，她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跟我额头上一模一样的凤尾花。”
“我想关于那朵凤尾花的传闻，诸葛前辈应该有听到过吧？”
诸葛昀点了点头，“老夫略有耳闻。”
说到这里，顾岳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脸上也出现了类似于痛苦的神情。
“我想云小苓是女皇的转世，什么都可能会骗人，但她额头上的凤尾花不可能会骗人。”
一说到这里，顾岳就想起了自己昨天失控时对云小苓做的那些事。
在他眼里看来，简直是十恶不赦。
“前辈，我觉得她应该会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女皇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不介意间的一举一动，有时候真的太像女皇了。”
诸葛昀活了那么久，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一般人听到顾岳那么讲，可能会觉得顾岳有病。
但既然顾岳能想到可以通过要招魂术让褚青岑回来。
那云小苓是褚青岑转世这件事，也显得不是那么的扯淡，甚至还有一点的合理。
顾岳一早就提过，招魂不是随便一具身体都可以的，要找到合适的身体才能接着下一步。
这个合适的身体的定义，他们谁也不知道。
顾岳通过推算得到了云小苓就是那具合适的身体，她为什么而合适，他们也不知道。
要是说云小苓是褚青岑的转世的话，合适的这个理由突然就说得通了。
诸葛昀抿了一口茶，“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他的半截身子都要埋进土里了，以后该如何做肯定是要看这些年轻人的。
顾岳把脸埋进了手臂里，闷闷的道：“我不知道……”
在这一刻顾岳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凤尾楼楼主，罕见的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在褚青岑的事情面前，他永远都只是个愣头青。
他现在也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云小苓的面前情绪起伏那么大。
原来那是褚青岑，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诸葛昀看了一眼此刻正一脸迷茫的顾岳，“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岳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不知道……”
诸葛昀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点，“这不是你知不知道的事。”
“而是在于她的决定究竟是如何的。”
“你既然说云小苓就是褚青岑的转世，还说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那接下来的选择应该交给她自己，而不是我们来替她选择。”
“她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选择，不是被你我摆布的人偶。”
“你别说了。”诸葛昀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岳便打断了他。
他道：“我知道接下来你想说什么，但我不能放她离开。”
“我为了让她回来，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心血，她怎么可以离开呢？”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挺不是人的，我也觉得我自己不是个人。”
“但诸葛昀你敢说你为了北齐的未来，会心甘情愿的放她离开吗？”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诸葛昀沉默了，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做不到……
他一个半截身子都进土的老头子突然出山，就是为了要让褚青岑回来。
别看他刚刚说的那么道貌岸然的，云小苓现在真的要走的话，他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说白了，他跟顾岳还有北齐的别的人都是自私的。
现在的北齐就像是一颗垂垂欲坠的大树，而褚青岑就是他们一致认为的救世主。
既然云小苓是褚青岑的转世的话，那么云小苓应该也不会希望北齐灭亡的吧？
诸葛昀如是想到。
顾岳从诸葛昀沉默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跟诸葛昀还有别的人都一样，都是一样的自私。
但比起已经撞了南墙的顾岳，诸葛昀还是尚且还有一些理智在的。
“要是她真的不愿意的话，就放了她吧……”
“她是褚青岑的时候已经为北齐谋划了许多了。”
“现在的她有了丈夫和孩子，也有了割舍不下的东西了，我们不能……”
最后的两个字诸葛昀是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他自私吗？他想是的。
要是他真的不想要打扰褚青岑的话，就不会答应顾岳请他出山的请求了。
他活了一辈子，最厌恶的就输虚伪的人，没想到到头来，他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放屁！你把你那副虚伪的嘴脸收起来！”
顾岳用力把手里的茶杯掷在地上，闭着眼深呼吸了好久，这才平静了下来。
顾岳道：“北齐的未来已经看不见希望了，诸葛昀你既然答应了我的事，你就得要做到。”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云小苓离开的，你不帮我的话，你也不要阻拦我。”
“诸葛昀，我早就已经疯了，不要试图惹怒一个疯子。”
“我就算是打不过你，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我会尽我所能护住她的，她也一定会理解我的。”
最后这一句话顾岳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
褚青岑会理解他吗？以前的话，顾岳肯定会觉得褚青岑肯定会理解他的。
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云小苓不是褚青岑，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