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台上的风冷得彻骨。
“五年前,温紫涵就是这从儿跳下去的。”任艳玲把我拽到天台边沿,示意我朝下看。
我刚一探头,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与冷风同时穿脑而过的,还有一个女孩的声音—
“要我重复一百遍吗?我没有叫人去教训任艳玲,难道你就只相信她的话,而不相信我?”
我心下一激灵,眼前突然出现了女孩的身影。
温紫涵!
她竟爬上了只有一米宽的天台边沿,风吹得她的衣裙“哗哗”作响,而她长长的青丝在风中零乱飞舞,凄美得就像一朵即将飘零的花。
她望着前方一脸震惊的余知原,露出惨淡的笑。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
“别开玩笑了!”余知原脸上终于现出惊慌的神情,连声说,“你快下来,快点!”
女孩突然俏皮一笑,故意转过身,张开双臂,像一只想要投向夜空的飞鸟。
“如果你相信我,就抱我下来!”她任性地说。
或许在她心里,此刻自己就像泰坦尼克号上站在船头迎风展臂的女主角,身后会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然后将她抱下高台,告诉她,自己错怪了她。
她静静地站在高处,就像一只立在悬崖上的孤鹤,紧张而又期待,等着命运的罗盘停下来。
她用自己的生命下了一注,赌余知原不会让她有事,赌对方对她也有好感。
这是属于女性的直觉,无理可循,却又准确之极。
余知原僵立片刻,终于朝前迈出一步—
女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微笑。
然而下一秒,我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有一股大力从背后推来,眨眼间已失去女孩的踪影,然后是一种恐怖的坠落感,濒死的绝望和痛苦瞬间充斥了我的大脑……
救护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夜的沉寂,跟着响起一片零乱的人声。
“医生,她怎么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钻进耳中。
是冯凯!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她伤势太重,无法救回,你们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紫涵……紫涵……”
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干妈!
“紫涵,你还能听到爸爸说话吗?你放心,爸爸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跳楼,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伤害你的凶手,为你讨还公道!”
压抑着悲痛的声音,是干爹!
“她的心脏没有受损,真是一个奇迹!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将她的心脏移植给别人,让她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心脏移植?”
“温叔叔,紫涵曾跟我说,她看过一篇报道,有人移植了别人的心脏后,竟然变得很像那个人,还具备了以前没有的才能。她还说,如果自己死了,就把心脏移植给别人,那不是又可以活过来了吗?所以,我想紫涵一定很愿意移植心脏,而这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说不定奇迹真的会出现呢?”
伴随着冯凯哽咽的声音,我的心脏一阵剧痛,就像突然被人从胸腔中生生挖了出来。
我痛得呻吟一声,抱着脑袋急促地喘着气。
“怎么,不舒服了是吗?你要不要站上去,体验一下温紫涵跳下去之前的感受?”
一个邪恶得像女巫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然后,我感觉到一双手正把我朝外使劲推去—
我突然惊醒,本能地拼命挣扎起来。
“去死吧!”
伴随着恶毒的咒骂声,我看见任艳玲疯狂而扭曲的面容,恐惧突然涨满了我的胸膛,那颗心激烈地跳动着,像在尖叫,在怒吼……
“够了,艳玲,你还想发疯到什么时候?”
余知原不知何时也冲上了天台,用力一把将任艳玲推开,而我则惊魂未定地躲到他身后。
任艳玲大笑起来,她此刻的样子,真的就像一个丧失了理智的疯婆子。
“发疯?对,我是发疯了!当我偷偷跟踪你们,看到你走过去想要抱住她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疯了!
“你说过,如果没有她,我们就能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是不是?
“所以她应该消失,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的疯话里带着隐秘的信息,在我脑中蓦地擦出火花。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你!”我尖声叫道,“是你把温紫涵推下楼去的,对不对?因为你嫉妒她,怕她抢走余知原!”
“是我又如何?”任艳玲像朵有毒的罂栗,笑得格外狰狞,“我只想
跟知原好好过日子,那丫头偏要来横插一脚,所以她必须死!”
“你太狠毒,太可怕了!”我望着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