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青浦兄,小弟一路从延庆,永宁等地过来,诸多听闻了镇国将军的事迹,听闻自他出现在关外后,关外就一下子少了建虏入侵之苦。”

说话的一个身材中等,带着短须,约莫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名叫叶芝西。

另外一人也是一个中年人,做书生打扮,名叫宋潮。

两人都是秀才书生,但久考不得功名,各自游历天下。

双方一见面就是投缘,便结为知己,相约同行。

这日正好来到了关外,想看看温越的风采。

山海关并没有让两人多加感叹。

虽然山海关雄壮宏伟,有着“天下第一关”的美称,可是对于见多识广的两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只是微微感叹一下就算了。

然而,进入关后的景象就让两人感觉震惊不已。

刚出山海关几十里地外,就有两座大城,一座是中前所,另外一座则是青牙堡。

这两个大城处于关外,乃是严寒地方,本应该清苦,可是却有着这两座不下于内地的城池。

并且看这两个城池的繁华程度,甚至不比江南等地的城池要弱到哪里去。

还有一点是内地的繁华城池所比不了的。

宋潮两人去过大明的许多地方,有繁华的城池,必然有污垢之处。

可是中前所和青牙堡两个城池的街道非常干净。

时不时还能看见有专门的人员打扫。

城中还建造了许多处专门用来洗浴的场所,不需要多少价钱便可在里面洗浴,寻常老百姓每两三日就可以在里面洗浴一次。

宋潮和叶芝西暗自猜测,这可能也是几年间这两个城池没有爆发疫病的原因。

另外,不论是在山海关还是中前所、青牙堡几地。

街道上都没有看见流民和乞丐。

两人稍微打听,得闻镇国将军在几个城池处,建有专门的收容场所。

但凡有流民进入山海关内,便会受到军士的盘查。

若是不能证明自己身份,便要强制收容,盘查之后,视结果再做安排。

更让两人惊讶的是。

除了有军士盘查外,山海关内还保持着极其严格的保甲制度。

只要是外来的人口,无论是来做何事,都必须要有当地的军户作为担保。

若是发现其中可疑人员,其他邻居保户没有上报的,实行连坐罪。

在这种严密的基层网中。

极少有奸细能够渗透进来。

像宋潮两人进入山海关后,就差点被军士,以及住宿的掌柜,将祖上三代都盘查出来了。

关外百姓对关内进来的其他人,非常警惕。

他们也非常抱团,对关内人非常自豪,也隐隐有一种排外。

这是当然的。

原本的关外是严寒之地,不仅要对抗恶劣的天气,还要对抗建虏,遭受兵祸。

可如今的关外,不仅少有兵祸,在镇国将军的建设下,人们食物充足,生活悠然。

在这乱世当中,俨然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给宋潮两人最大的感触就是,关外的百姓相比于关内的百姓,多了一种令人独特的气质。

宋潮两人讨论了许久。

总结出来,这个气质是昂扬自信。

与关内的百姓不同,关外的百姓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觉得生活是无比的美好。

这也是当然的。

山海关内的中前所和青牙堡两地,虽然是这两年才进入了温饱,每个人有充足的饭食。

但在这乱世当中,已然是超过了许多地方。

并且这里生活安定从容,不会朝不夕保。

许多关外主动涌入的百姓,看中的就是这一点,想永远定居在关外。

就算不能定居在关外,他们也想千方百计地留下来。

为当地官府或是百姓打短工,卖手艺。

或是参加官府组织的耕田队,开采队和畜牧队等。

*

“镇国将军乃天下一等一的英才。

“不仅能练出天下一等一的精兵,这治理百姓竟然也如此厉害。

“青浦兄,看来我等想要被将军招入麾下,怕是很难啊……”

叶芝西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颇为感慨。

宋潮的目光注意在一列巡逻的军士身上。

这群军士身姿挺拔,虎虎生威,个个穿着新制的战袄,头戴着崭新的军帽,行止中透露出一股虎虎生威的气势。

这股气势是宋潮游历许多地方,在其他明军身上都看不到的。

听闻这还是只是刚刚训练的新军,还没有资格成为战兵,只能做巡街治安之事。

并且在其他地方,民惧怕官兵的样子,在关外很少出现。

见这些巡逻军士过来,熙熙攘攘的百姓没有一个惧怕闪躲,都是朝着这队军士微笑。

“百绍兄,我等大可不必担忧,镇国将军这条鲤鱼终究是会有化龙那天,如果我所料不错,其现在身边必然缺我等如此谋略之人。”

在宋潮眼里,关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又有强兵驻守,乃是世外桃源之地。

不过这世外桃源之地,并不是没有缺憾可言。

在进入山海关后。

宋潮就能清晰的感觉到,关外的吃住消耗就远超其他地方。

他们两人稍微打听,结合已知的信息分析,就明白其中的缘由。

原来是从几年前,镇国将军在青牙堡和中前所两地,开垦分下田地,给予耕牛和种子,免征第一年赋税。

第二年开始,又根据田地面积大小,肥沃程度另外每亩征粮一斗至两斗不等。

要说,这么个征粮法,放在其他地方,百姓早就叫苦不已。

可是在青牙堡和中前所两地,没有层层剥削,该征多少就征多少。

每家军户征粮完毕之后,还能剩下不少。

这些粮食就被精心保存了下来。

如果是放在其他地方,百姓们会因为各种额外支出,如柴米油盐等,会把保存下来的米粮拿出来交易。

可青牙堡和中前所两地的军户,又不同于内地的百姓。

他们家中人人都有参加,这连番战斗下来,每家都有封赏。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阵亡,有伤残的百姓,封赏下来的更多,每月还会发下粮食。

可能是因为想到是乱世,前些年又饿的狠了。

有了银子在手后,许多百姓都将银子用来购买生活必需品,以及大量买粮。

很快,关外的米店的存粮就被购买一空。

甚至连其他物品,如柴米油盐等都是供不应求。

价格连番上涨。

看见有利可图,其他地方的商人闻到嗅觉,纷纷来关内开店。

这进一步促进了关内的繁荣。

然而,经过建虏袭扰,兵灾过地,山海关外近处的粮食货物很少。

若是往南过去,天津山东,或是南京等地是有粮米货物。

然而,经过建虏入关此事。

感觉乱世到来,当地的乡绅百姓也自发囤粮囤积货物,不愿拉出去货卖。

至于再往南边的江南等地。

那里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工商业雏形,种植的都是一些经济作物,如丝绸桑树等,很少有愿意种植粮食的。

甚至本省的粮食都要从外地供应,更别说有多余的粮食支援关外了。

如今生活在关外的百姓居民,虽然个个身上有着不少钱财,但却花不出去。

并且物价持续上涨,让百姓们在感觉到生活希望的同时,也觉得生活不易。

通货膨胀!

宋潮两人不知道这个名词,但他们两人能够察觉这繁华局面下的不妥。

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则非常考验当权者的能力。

自然的,这也是宋潮两人作为投靠温越的着手之处。

“青浦兄,这关外辽东一片百废待兴之地,正是我等大有可为的时候啊。”

叶芝西神采奕奕,打定主意就在这些日子,好好在关外这片地方逛逛,再寻个机会去毛遂自荐。

他们两人又聊了一些话。

忽然,听着街道上人声鼎沸,巨大的**顿起。

似乎有数不清的人在大声欢呼,大声叫嚷。

宋潮两人互看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完全不理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镇国将军出巡了!”

有人大声叫道。

这话听得清楚,也立即引起了巨大的反应。

原本附近还坐着的食客,立即站了起来,往前方打量过去。

两旁的街道上,窗户里都探出密集的人头,每人都伸直脖子,使劲朝前方看去。

“是镇国将军?!”

叶芝西大喜过望:“青浦兄,真是恰逢其会,我等刚说到镇国将军,大人他便出现了!”

“哈哈,正是,我等正好瞧瞧他这豪杰的样貌!”

宋潮回应,眼中透露出期待和渴望。

二人急忙站起来,凑到街道旁望去。

忽然,前方密密麻麻的百姓们,全部集体弯腰行礼。

许多人更是甚至跪拜在地。

随即,一片片声势浩大的依仗过来,举着各式各样的旗牌。

每个持着旗牌的人,尽是高大魁梧的精锐骑士,个个穿戴者盔甲,神情凛然。

跟在这些旗牌的后面,又是数百名披着铁甲的精锐骑士。

每个人都是经历过严酷的战争考验,都是百战胜利的精锐战士。

每个精锐战士都披着精锐的铁甲,在阳光中熠熠生辉,行止间顾盼自威,让人心惊肉跳。

还没有到面前,只是远远看着,就有一种让人心惊肉跳之感。

所到之处,周边的**立即停止。

百姓们早就噤声,不敢多发一言。

叶芝西两人也是看着心惊肉跳,脑海中什么感叹想法都说不出来。

他们只有一个感觉,光凭镇国将军这几百名铁甲骑士,就足以震慑辽东宵小。

更别说,他的麾下还有上万名青牙军。

很快。

在前方的旗牌和数百名精锐无比的骑兵过去后。

中间露出了一大批穿着,精美盔甲的将领将官们。

其中一人更是被众将官簇拥,如众星拱月一般。

这人立即就吸引了宋潮两人,以及周边百姓们的注意力。

这将官年纪看上去才三十出头。

可是行止间充满威严,双目锐利,里面有着睿智,举手投足间顾盼非凡,气势逼人。

让人望着就心生畏惧!

尤其是这位将官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骏马上。

披着一身熠熠生辉,精良至极的鎏白钢甲,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随着这名将官逐渐靠近。

街道两旁欢呼声,在快速不断的涌起:“定国将军!”

“定国将军……”

温越骑在骏马上,微笑着朝两侧的百姓挥手回应。

神态亲切,亲民爱戴。

看到温越回应,街道两旁的欢呼声越发响亮。

“金鳞不是池中物啊!”

叶芝西连连感叹:“这定国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如此雄主,真乃我等跟从之人!”

宋潮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直紧紧放在温越的身上,直到他消失。

等他走后,街道两旁百姓群众还在讨论不止。

“镇国将军出巡,真是威风,真是壮观!”

“有大人他在关外,我等便放心了,料北边的建虏也不敢过来一点!”

“嘿嘿,看到大人麾下的那些骑兵了吗?个个能一当百,这几百个骑士就能杀的几千建虏屁滚尿流!”

“那是自然,看到镇国将军披着的盔甲么?那可是当今陛下亲自赐予的!”

“不仅是镇国将军,旁边跟着的将官,哪一个身上的盔甲不是朝廷赐下来的,个个都是英雄豪杰!”

“就是就是……祖大人、韩大人、张大人、钟大人,哪一个不都是跟着镇国大人从万军中杀出来的,南征北战。”

“是啊,就是前几个月的战事,从北到南,根本没有停过,建虏哪个旗都不是我们青牙军的对手,甚至那建虏奴酋都不敢对战我们青牙军!”

“都是好汉啊!”

“真是感谢老天爷啊,给我们降下镇国将军。”

兴奋的讨论声,一阵接着一阵。

甚至温越的仪仗走远了许久,街道上的讨论声还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叶芝西神情激动,对着旁边的宋潮道:“青浦兄,在下已经急不可耐,不等再去关外其他地方游历了,愿直往镇国将军府毛遂自荐!”

他伸出手邀请:“青浦兄,可愿同我一起过去!”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宋潮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叶芝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