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见她问起草图,摸了一把胡子道,“草图有是有,不过描绘的多是城池内,当年我也是误打误撞,云游四方时恰好发现的瑶炽,若是公子想要去瑶炽的话,还得找更大的地图。”

“可如此机密的地图,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是不能知晓的。”

南溪亭顿时明白了云老的意思。

他口中说的是军防大图,记录着整个国有多少城池,门关,自古以来,只有皇帝和征战四方的将领才能翻阅。

“我知道了,多谢云老的提点。”

云老见她不在多问,便知这个话头已经止住,他视线落在南溪亭手心的药丸上,“公子客气,不过是多走了些路,见识多了些罢了。”

“我云游这些年,到处探寻,也结识了不少同样学医的人,如公子这般能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白日那老妇人我也把了脉象,确实是体内残留的紫河车未能排出体内而留下淋漓不尽的病症,可若当时是由我来医治,也只会先用银针封脉止血、再开些药吊个两三年的命,并不曾想过可以用手去将体内的紫河车剥离。”

云老徐徐说着,眼中欣赏之色毫不掩饰,“如公子这样的治疗方式,当真是闻所未闻,虽有悖常理,但却是实实在在地用到了点子上。”

“还有你这药丸,竟能让深昏过去的人连一刻都不用便苏醒过来,实乃神药也。”

那老妇人经过南溪亭这一番治疗,体内没有了残留,以后不用喝药都可以健健康康活到老。

想到这,云老心中满是激动。

他活了大半辈子,遇到这种病症已不知凡几,为何就想不到用手剥这种法子呢?

南溪亭淡淡一笑,将手中的药丸放回了药袋。

云老看着她的动作,顿时急了。

不是说好要送给他自个儿钻研呢么?

怎么又揣回兜里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先拿了药,再给南溪亭解惑!

以为南溪亭出尔反尔的云老气得牙痒痒,后悔之际,只见南溪亭又从药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缓缓启唇道,“这里面有五颗我自己制作的药丸,功效都不尽相同,想来云老应该会感兴趣。”

云老顿时喜上眉梢,连忙接了过来,生怕南溪亭又给塞回药袋子里。

“哪是应该会,那是肯定会!”

南溪亭看着云老瞧着新药如痴如狂的模样,失笑道,“云老感兴趣就好。”

云老揣着药瓶,脸上泛着郑重,“公子若不嫌弃,以后也可以多来瀚阳医馆一块探讨医术,我和徒儿、徒孙若能得你指点一二,是我们的幸事。”

南溪亭见着三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投射过来。

到底是没拒绝。

云老年事已高,却不妄自尊大,看着便是善良谦虚之人,而且一直云游在外,见多识广,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南溪亭笑着道,“能入了云老的眼,也是我的幸事。”

云老笑得两眼弯弯,忙让云生去取了信物来,“我见公子脸上抹的药不同寻常,想来是不便于真面目示人,这是我的信物,以后公子拿着这信物来,便无人能阻。”

南溪亭知道云老医术不差,离得近绝对能看出她易容过,遂没有反驳,接过云生递上来的信物颔首道,“好,我定会妥善保管。”

是一枚青色温玉,南溪亭当着云老的面将其挂在腰间另一侧,摇动间,碰撞到原本就挂着的圆珠玉佩,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来。

云老视线落在她的玉佩上,顿感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

皱着眉冥思苦想的一会儿,无果后,他也就收回视线,并未纠结。

云老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聊了这许久,都饿了,快吃吧。”

等吃过了饭从瀚阳医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

刚要上回府的马车,却不料,走了两步,便有一道身影从暗处蹿出,扑通一声跪在了南溪亭跟前。

南溪亭看着面前眼熟的小姑娘,有些莫名的拧了下眉头。

她是白日那妇人的女儿。

小姑娘显然在外面等了许久,凉风将她发丝吹得更加凌乱,脸上青紫遍布,眼睛肿了一圈,嘴角还破了,残留着血渍,狼狈至极,话没出口泪先流,“求公子救救我娘……”

南溪亭看着眼前明显被人狠狠打过的小姑娘,轻声道,“春笋,先将人扶起来说话。”

春笋应了声,上前将地上哭得不能自己的姑娘扶了起来。

“怎么回事,且慢慢说,白日里,你娘不是没事了么?”

小姑娘红着一双眼,“公子妙手回春,我和娘亲回家后,煎服一帖药喝下便好了许多,可是、可是……”

声音哽咽夹着苦涩,“可是我给娘亲看病买药花光了家里所有银钱,让得我爹知道后,回家发了疯似地打我和娘亲。”

“我娘亲肚子挨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止了血,又开始流起来。”

“这才不得已求到公子跟前。”

南溪亭细细听着她哽咽着声音说完,才道,“所以,你是想要我随你回家在给你娘亲诊治一下是吗?”

小姑娘点点头,咬着唇又道,“我、我自知身份低贱,又没有银钱能报答公子,若是公子愿意帮我,我给公子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一辈子。”

南溪亭眉梢微挑,“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连忙回话,“我叫妙桐。”

“走吧,坐我的马车回家。”

妙桐知道这是南溪亭答应了的意思,顿时又要跪下感谢,南溪亭出声制止,“先上马车再说吧。”

三人一道上了马车。

妙桐颇有些局促窝在角落,双手紧紧捏住裙摆,生怕弄脏了马车似的。

“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南溪亭让春笋拿了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脸,边从药袋里拿出一盒活血化瘀的膏药来递给春笋一边问。

妙桐有些受宠若惊,红着脸道,“我们、我们在村里种田,平日靠庄稼养活自己,偶尔就绣一些团扇、打些络子出去卖了换钱。”

南溪亭了然点点头,“这么说来,你是从没做过伺候人的活。”

妙桐心下一惊,连声道,“公子,我可以的,不会的我可以学,而且平日里都是我自己照顾爹娘起居,我不怕苦不怕累,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南溪亭挑眉淡笑,“哦?要你去扫茅房你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