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很快就后悔了。

她实在高估了自己对于陌生异性的忍受力,所以当她拿着报告踏进夜色会所的那刻,她就已经后悔了。

介绍人拍着她肩膀调笑道:“你就知足吧,伺候好今夜,你卡里就会多五万。”

只有五万么?

南栀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然而进来容易,出去却很难,何况她也确实急需钱。

她只能强迫自己按下心中不适,颤颤巍巍进了包厢,明明全身每根汗毛都在战栗着,还是逼着自己坐在了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中间。

清纯的模样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纷纷出言调笑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们又不吃人。”

南栀颤的整颗心都要从胸腔里飞出来了,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手足无措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想要学着其它女人那样陪酒,却呛了一鼻子。

青涩的举动引得满包厢都哈哈大笑,大家纷纷都找理由灌她喝酒。

尚未出过社会的她哪里会是那些老油条的对手,三两杯下肚整个人就迷得晕晕乎乎,忽然察觉到一双肥手捏上了自己胸前的软肉。

“年纪不大,胸还不小。”

男人猥琐的调戏又惹得房间里一片哄笑。

南栀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折磨,伸手想要去阻挡,落在他人眼中却是欲拒还迎。

手腕被人用力抓住,脸上却落下一道耳光,“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

怎么还打人?

南栀整个人都懵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能出现这里的男人压根就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无论你柔顺还是反抗,都是激起他们兽性的理由。

甚至由不得她反抗。

薄如蝉翼的裙子很快就被撕成了碎条,白皙的肌肤上也多了几道掌掴的红印。

南栀缩成一团颤抖着,眼泪顺着脸庞无声的落下,鬼使神差般点开了陆景辰的聊天框……

995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毕竟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南栀闭上眼睛,任由那些男人对自己粗暴地上下其手,只是有些后悔去做了那个检查。

花钱加急的报告,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脑海中突然冒出陆景辰那句:“外面那些小广告都是骗人的。”

骗人的?

南栀大脑清醒了一瞬,可惜现在清醒已经晚了。

此时的她已如案上鱼肉,只等人来享受最后一步,羞愤加上恐惧让她哇得哭了出来,“不要!”

“不要碰我!”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保全自己的底线,落在男人眼中却是她想卖个好价钱。

重重几耳光甩在她脸上,打的她有些发懵……

男人朝她头上啐了一口,“两万,不能更多,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两万?

南栀终于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骗了。

赌上自己全部,换来的不过是奶奶在ICU里多住两天。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包厢的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了,刺眼的光照在包厢里……

南栀欣喜地睁开眼睛,却没看见心中的那个身影,而是冰冷的一句:“全都带走!”

完蛋了。

南栀觉着自己的人生结束了。

第一次挣钱就遇上了扫黄打非,不仅钱没挣上,人也进了局子里。

拘留所外,陆景辰坐在车里,隔着窗户冷眼看着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被人带进去……

明明该松口气的。

那口气却像是堵在了胸腔里。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南栀在人生最狼狈的时候,又对上了那双冷冽的眼睛。

她并不觉着陆景辰是来救她的,也许是来看她笑话的吧?

来看她咎由自取。

南栀垂下眼睛,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却因为牵扯到伤口,痛到倒吸一口冷气。

“姓名。”

“南栀。”

“年龄。”

“十九。”

“第一次做这个?”

“不……不是。”

南栀想说自己不是做这个的,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又点了点头。

警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些许复杂神色,似乎是在惋惜她小小年纪就走上歧途。

“那边交罚金,拘留三天,写保证书。”

“哦……”

南栀眉眼低垂,盯着自己的脚尖,缓缓朝着墙角移动。

她无比希望陆景辰从眼前消失,但那道冷凝的目光仿佛定在了她身上,犹如乌云般挥之不去。

在这样的压力下,她整个脑袋都垂到了胸前,心脏每一秒都像是在火上翻烤。

陆景辰终于开口了:“她说不是。”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又在下一秒变成了惊艳。

南栀也忍不住抬头,只看了一秒就挪开了目光,因为那惊艳实在太冰冷了,冷到让人心生畏惧。

陆景辰重复道:“她说不是,不是做这个的。”

“那你……”

警察终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你刚才报警不就是为了抓她么?”

南栀也回过神,皱着眉头看向陆景辰。

奇怪的不是陆景辰居然会报警,而是刚才明明就没发消息给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陆景辰面无表情道:“她是我的病人,脑子有病,我是为了救人。”

你才有病!

南栀意识到自己又被骂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陆景辰的注视下闭上了嘴。

陆景辰抽出自己的名片摆在桌子上,冷冷开口道:“夜色会所诱拐智障少女做非法工作,我希望明天看见它关门。”

警察瞄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神色顿时严肃起来,“那是自然。”

南栀还未从智障少女的打击中醒过来,手腕就被人用力捏住了,陆景辰拖着她走出拘留所,将她塞进了车里,用力将车门关上了。

砰——

南栀的心也颤了颤。

她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只好盯着脚尖,小声嘟囔道:“救人就救人,非要这样侮辱人么?”

陆景辰并未理她,而是踩着油门,将她带回了医院。

南栀看着不再陌生的办公室,紧张到全身神经都绷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陆景辰盯着她看了几秒,拉开身后的帘子,沉着脸命令道:“脱光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