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勒·凡尔纳是预言家吗?
预测未来的最佳方法是创造未来。
— 美国计算机科学家 艾伦·凯
小时候,当我不需要做作业时,除了搭纸牌城堡,玩那种没有电池的玩具,以及和伙伴们在街上打闹(当然,他们也没有电池),我几乎总是在读书。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们有着社交网络、智能手机、平板电脑、YouTube,以及社交软件上总让我十分紧张的群聊和数十个电视频道—这些都让我很难专心阅读。
物理学家阿尔方斯·科尔内利亚用“信息中毒”来描述,在快节奏的现代化社会中人们难以集中注意力,总是处于一心多用的状态。为了完成繁忙的工作,并在当代的喧嚣中生存下来,我们这种分散式的新思维模式可能是有用的。但是,对于其他更放松的任务,如果没有那么多连续不断的刺激,如阅读小说,或者你现在正在看的这本书,这种新的思维方式就不太管用了。你有多少次丢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去玩手机?或许这就是现在充实精神和其他放松、冥想疗法会大行其道的原因吧。但我这一代小时候没有受到信息过载的荼毒,所以我在年幼时一遍又一遍地读了很多书(当然是小说居多):《金银岛》《三个火枪手》《基度山伯爵》《宾虚》《白牙》以及儒勒·凡尔纳的所有著作……
以上这一百多本奇幻小说、冒险小说或者科幻小说(当然,我没有全部读完),在大多数情况下,主角都是科学家或者不安分的人。简而言之,这些书满足了我对知识和科学的好奇心。谁能想到,凡尔纳,这位历史上被翻译作品数第二多的名家,是促使我最终成为一名工程师的原因呢。
除了他强大的叙事和虚构能力,真正令我着迷的是他对未来的预测—有时,他甚至能预测出几十年后才会有的科学进步。我最喜欢的是《地心游记》《海底两万里》。后者写于1870年,并于1954年被迪士尼制作成电影,由理查德·弗莱彻导演,柯克·道格拉斯参演。《海底两万里》讲述了著名的尼摩船长在他的潜水艇鹦鹉螺号上的冒险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生物学家皮埃尔·阿龙纳斯被尼摩船长救了出来,尼摩不让阿龙纳斯把他那巨大、秘密的海底交通工具告诉世界。之后,小说描绘了各种水下景观,还对许多海洋动物做了细致的刻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只巨大的乌贼,它的大触手把鹦鹉螺号困住了。
第一艘电能驱动的潜水艇是由西班牙人艾萨克·佩拉尔于1888年发明的。众所周知,佩拉尔对凡尔纳的作品非常着迷,这也激发了他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佩拉尔的潜艇如今在他的家乡卡塔赫纳的海军博物馆内展出。凡尔纳还在这本书中描述了他对水下摄影和能够对人产生强烈电击效果的武器的设想。前者在二十年后,被水下摄影先驱路易斯·布唐变为了现实,而后者则类似于如今防身常用的泰瑟枪。凡尔纳的想象力并不仅仅局限于水下,在他的作品中,他还预言了直升机,正如1886年创作的《征服者罗伯》中描述的那样,信天翁号飞船能够靠螺旋桨的推动实现飞行。
这位法国小说家的其他重要作品包括《从地球到月球》《绕月飞行》。显然,这些小说描绘了人类登上我们的卫星—月球的故事。作品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们创作于阿波罗11号第一次登月和尼尔·阿姆斯特朗1969年踏上月球表面的一个世纪以前。在凡尔纳的小说和未来的现实间存在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飞船都是从美国佛罗里达起飞,并且在太平洋的某处降落。凡尔纳飞船的一些参数,如墙壁的厚度或价格,与阿波罗号的特性非常相似。凡尔纳的飞船耗时83小时,而美国宇航局的飞船花了97小时。同样,两艘飞船上都有三名宇航员。很难想象凡尔纳对于月球之旅的某些描述竟然能够如此精确,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伟大。顺便提一下,凡尔纳关于月球的作品也被认为是历史上第一部科幻电影《月球旅行记》的灵感来源,该片由乔治·梅里爱编导。
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凡尔纳在很久以前就预言过互联网这项改变人类历史的伟大发明。在这本创作于1863年的《二十世纪的巴黎》(1994年首次在法国出版,而那时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中,凡尔纳畅想了一百年后被科学和金融主导的法国社会—有摩天大楼和高速列车,不再教授拉丁语和希腊语,不再有人关注人文社科和文学知识,也没有人记得伟大的作家……有趣的是,作者在这里已经设想了一个全球通信网络,也就是现在的互联网,只是这个网络不是电子性质的,而是一种全球电报。直到一个世纪后,才真正出现类似的发明,也就是我们如今熟知的互联网。凡尔纳的文字预见到了很多进步,包括各种各样的发明,如视频会议、新闻广播、太阳帆船或写在天空中的广告信息,这样的预言能力甚至让人觉得恐惧。
很多时候,创造力、想象力同艺术相关,而科学则被归入最冰冷的技术和机械的层面。这并不完全正确。许多伟大的科学家,如爱因斯坦、特斯拉、费曼等,总是需要伟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来推动他们完成革命性的发现。凡尔纳不是一位科学家,而是一位小说家,但他的想象力构造出了未来所拥有的许多奇迹。如果他是一名科学家的话,说不定已经改变了世界……所以,我建议你把你的手机扔到别的房间,去读读凡尔纳、阿西莫夫、赫胥黎、菲利普·K.迪克或者威尔斯等科幻小说家的作品,这些书至今仍然启发着许多科学家,它们将允许你畅游在未知的世界(我没有说互联网),而有一天我们可能会达到。嘿,我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