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宁幼恩诧然叫唤,视线里是穿着白色休闲毛衣的周赫。

他屈膝半蹲,修长玉白的指尖捻着白色花瓣。

眉目清隽,宽背硬朗,公子绝代世无双。

闻见头顶女孩的声响,周赫微微仰首,眸中有倦怠之色,也揉了一抹暖泉。

“醒了?”他嗓音微哑。

宁幼恩在屋里,偶尔犯懒,不穿拖鞋。

周赫命人送衣服来,都配毛茸茸的厚底袜。

主卧内有羊毛毯,内厅有羊毛毯,独独过道上没办法一起铺上。

此时小姑娘,踩着粉白相间的袜子,小心翼翼避开花瓣走近。

周赫俊眉蹙起,“怎么,不喜欢?”

“怕把花踩坏。”

这满室的白玫瑰,幽香扑鼻,哪会不喜欢。

只是...只是对宁幼恩的震撼感大了些。

都只有在小说,电视剧里才出现的情节,周赫居然就这般实实在在的做了。

他什么时候弄的?

昨天应酬应该很晚才是。

她做噩梦,大叫,他有没有听到?

宁幼恩些许的无措,在距离周赫还有一米不到的位置,停了下来。

捻完最后一层花瓣,宁幼恩发现周赫是个细节狂。

内厅与过道的衔接处,是两块木板错开拼接的,中间没有清晰的分界线。

周赫用花瓣,仔仔细细地分了出来,然后起身。

挺拔的身姿,俊朗,矜贵,白毛衣配水洗牛仔蓝,脚下是宁幼恩亲自买的北极熊灰色拖鞋。

干净,潇洒。

宛如那个十九岁时初见的棒球服少年,立在高耸的岩石上,高傲地推起帽檐,露出那双清冷如冰,目光却灼烫的眸子。

“幼恩,过来!”

【拉你一把?】

二十七岁的他,十九岁的他。

女孩细细望他,呼吸变得缓慢。

生怕这是梦魇编织出来的假象,只要靠近,触碰,便会粉碎。

直到周赫侧过身,从那张欧式沙发上拿起那束象征纯洁爱情的白玫瑰,再次朝她伸手,“过来。”

那一刻,女孩才敢确信不是梦,放开自己的脚步奔了过去。

“哥哥!”牵到他手时,女孩踮脚。

第一次,主动的,不再胆怯地挨进他怀里。

周赫欢喜,拿花的手托起她的腰,回应地将她嵌入自己胸前。

“昨晚等很久?”

周赫俯身,贴她耳边问。

“没。”宁幼恩没把自己的脸移开,就这么大胆的,肆无忌惮地粘着他。

这一举动,令周赫生惊,也生悦!

真的还是头一回,她肯主动地靠近自己。

是想通了吗?

周赫宠溺地拥着她,“Mr.Peter昨夜凌晨三点的飞机,送他登机了。”

宁幼恩揪他衣角,“你几点回来的?”

“五点。”

宁幼恩仰头,眼尾儿下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是心疼,“现在七点半,你没睡觉,在屋里弄这些?”

“说好的,要给你答案,给你解释。”

【答应周家的要求,去意大利,拿两千万。】

【为什么要毁掉我儿子?】

【你和我们是云泥之别,你没资格....】

宁幼恩眼眸怔怔,周赫一眼察觉。

他松开她,把精心挑选的十一朵白玫瑰,捧到她身前,“深冬,梨花埋洹水湾土里,等它长,开春我们一起看。”

宁幼恩低眸,双手环住这纯白的花束,又听他沉沉道,“白玫瑰也是爱的象征。”

梨花是永不分开的爱;白玫瑰是纯洁的真爱。

宁幼恩的心,莫名跌入谷底。

暗恋八年的人,送自己寓意爱情的玫瑰。

是喜,还是悲?

她捏紧花束的底部,脸上的表情僵了许久,再次抬眸,已是破碎之色。

周赫蹙眉,按住她肩旁,“怎么了?”

“哥哥,我不想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所以,请你暂时停止下追求我,或者包养我的念头,好不好?”

她溢出的每一个字,都在颤抖,腔调,是昨夜哭哑了的声线。

“你是在拒绝?”

周赫迷惘,也顿悟。

这就是过了一晚,她的答案?

那刚刚的主动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不是的哥哥!”

在周赫愠怒下脸,准备撤回压在她肩头上的手时,女孩主动握了过去。

她的手小,握他手腕时,圈不住。

生怕抓不住他,尾指勾进他毛衣袖口里,周赫压低眸光看着。

“你在Mr.Peter面前给我机会,又替我张罗着去墨尔本做交换生的事,甚至对于宁家,你出钱出力。”

“宁幼恩,我不需要你记住这些,也不需要你拿着这些变着想法来感激我。”

好人牌他不要,感恩的念想他也不要。

周赫要的是她的人,她的心,她这一辈子都在他身边。

周赫挣脱掉她的紧握,叉腰,背对了过去。

阳光透过窗户,直打到他身上。

宁幼恩清晰看见,他气得胸口起伏,牵动肩线,难以宣泄的样子。

可不这么做,在他人眼中,她只是一朵只能依附在周赫身上的菟丝花。

吮吸着他的营养,像只毒虫,更像毒瘤。

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榨干他,毁了他。

为了真正能同他并列在一起,她必须先拒绝。

宁幼恩垂头,悄悄抹去眼角那不争气的泪,稳稳声线说,“你刚跟宁家解了婚约,又同沈之晴有了有目共睹的未婚夫妻头衔。”

她在背后颤颤巍巍地说着话,周赫没有回头。

“总出入我这里,终究不是办法。”宁幼恩搅着指骨,强撑着让自己说得不要慌乱,“万一,万一被有心的人偷抓到什么大做文章,你堂堂周氏总裁,建筑界才子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哼——

周赫冷冷嗤了声,“你拒绝的方式越来越拿捏贯通了。”

周赫回身,眸色冷得像冰窖,“学别人替我着想,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放弃?”

宁幼恩被凌迟得浑身发软,手里的花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拖着她下坠。

她摇头,“不是。”

“我太宠你,太惯着你,太让你为所欲为,觉得我周赫很好商量?”

他挪近一步,宁幼恩退一步。

高大沉闷的身影黑压压的笼罩而来,宁幼恩知道他误会自己了。

“赔不是到一点,被灌了多少杯酒,沈之晴贴过来,我随手就是一个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