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做事雷厉风行。

几个姨娘各自回了小院之后,她就带人去了几个姨娘的住处,查起了几人的饮食起居。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侯府的人。

得知几个姨娘被下药。

老夫人和秦氏震怒。

说来十分可笑。

几个姨娘包括柳如烟都没怀疑沈南枝。

沈南枝要想害她们,直接等她们的身子坏了就行,何必让白芷给几人医治。

且她们都是妾,生下的孩子根本就威胁不到小公子,所以几个人回到小院,第一个就把沈南枝的嫌疑排除了。

但老夫人和秦氏得知情况,却头一个怀疑起了她。

生怕春分调查的结果有失公允,秦氏让秦嬷嬷协助调查。

沈南枝看这架势就确定了。

秦氏的确不知道秦瑾之的所作所为。

她可太期待秦氏被打脸的时候了。

春分的进度非常快。

当日晌午对比了几个姨娘吃穿用度的单子之后,很快就把问题锁定在三个姨娘近几个月都用过的熏香上。

听见熏香二字,秦嬷嬷眼皮子狠狠一跳。

旁人不知道。

作为秦氏的陪嫁,她心里门清,秦氏的嫂嫂最擅长制香,秦瑾之更是把这门手艺学得十分精湛,这些年侯府说是对外买香。

实际上,这些熏香都是秦瑾之制成的。

采买的银子自然也进了她的腰包。

秦嬷嬷不敢耽搁,跟春分留下一句“我去回禀夫人”,就匆匆回了清荷院。

听了秦嬷嬷的话,秦氏手一颤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她也顾不上烫手,连声追问,“确定是熏香的问题?”

“十有八九。”

秦嬷嬷恭声答道,“几个姨娘的口味不同,饮食也都不相同,唯一重叠的就是熏香……春分已经带着熏香去找白芷姑娘了,不出一刻钟应该就有结果了。”

秦氏又气又急。

她推开茶盏,“跟我去一趟青竹园。”

“是!”

秦氏气势汹汹赶到秦瑾之房间的时候,秦瑾之正在补觉,她昨儿个一夜没睡,在裴越川的陪伴下用过早饭后,由裴越川哄着睡了。

秦氏让秦嬷嬷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望哥儿。”

“是,夫人。”

秦氏推门进屋。

她动静不小,但没吵醒秦瑾之,来到床边,瞧着秦瑾之正睡得香甜,秦氏怒火中烧,一巴掌甩了过去。

秦瑾之被打醒了。

睁开眼。

瞧见打她的人是秦氏,秦瑾之的满腔怒火立刻变成了茫然和委屈,她捂着脸,“姑母……”

“别叫我姑母!”

秦氏恨得牙痒痒,指着秦瑾之的鼻子骂了起来,“自秦家落魄,我便让川儿把你接到家里,如珍如宝地照顾你,你对我的回报就是让我断子绝孙?”

秦瑾之心头一跳。

“说!你在几个姨娘熏香里做什么手脚了?”

“……”

本来还想狡辩一番的秦瑾之,听到秦氏提到熏香,手心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虽然不知道秦氏如何得知,但瞧着盛怒中的秦氏,哪还敢再说谎。

她挣扎着爬到床沿,抓住秦氏的衣摆,背上的伤口被扯动,疼得她眼底瞬间就含了泪,“姑母,我错了。”

秦氏冷冷看着她。

秦瑾之哭诉起来,“这些年,我眼瞧着表哥抬了一个又一个姨娘,我却只能以奴婢的身份待在侯府,我怕啊,怕她们一个个都生下孩子,以后我跟表哥的孩子没了容身之处……爹娘还指望我生下侯府的血脉,靠着侯府振兴秦家,我也是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秦氏自然盼着娘家好。

听到秦瑾之的理由,她的怒火消了大半,只是仍旧气恼,“那你也不该如此行事!”

“是瑾之的错,瑾之以后再也不敢了。”

“……”

瞧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瑾之,秦氏最终还是心软了。

虽说瑾之害她没了孙子孙女。

可比起影儿都没见到的孙子孙女,她自然更心疼秦瑾之,更何况这孩子昨儿个才刚受了委屈。

叹口气。

秦氏弯腰替她擦去眼泪,“这件事姑母想法子替你解决,但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定不轻饶。”

秦瑾之心头一松,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做傻事。

“行了,我走了。”

“姑母,表哥那边……”

“现在知道怕了?”秦氏没好气,“川儿那边我会想法子替你遮掩的。”

“谢姑母。”

……

春分和秋意回到揽星院的时候,沈南枝正在逗掌心里五彩斑斓的鹦鹉。

五岁的鹦鹉扑棱着翅膀,沈南枝有些吃力地把它推到窗柩上,伸手弹了弹它的脑袋,鹦鹉扯着嗓子,叫的撕心裂肺,“虐鸟了!虐鸟了!”

沈南枝捂住备受摧残的耳朵,“再叫不让冬阳给你做好吃的了。”

鹦鹉瞬间噤声。

沈南枝抚摸着它的羽毛,忍俊不禁,“小贪吃鬼,瞧你胖成什么样了。”

鹦鹉尖叫,“不胖不胖,肉球才不胖。”

沈南枝笑弯了腰。

秋意跟沈南枝说起外头的情况,“奴婢跟着秦嬷嬷到了清荷院,没过多久,夫人就怒火冲冲地跟秦嬷嬷去了青竹园。秦嬷嬷守在邹氏门外,奴婢没能靠近,但夫人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奴婢悄悄上了屋顶,瞧见小桃正在给邹氏冷敷,她那脸肿得都不能看了。”

秋意只觉得通体舒畅,“侄女再重要,也没有儿子和孙子重要,夫人还是知晓孰轻孰重的。”

沈南枝笑着摇头。

“少夫人觉得夫人会包庇邹氏?”

“她一定会包庇!”

认真追究起来。

秦瑾之不过是害了几个姨娘。

在秦氏心里,几个卑贱的姨娘哪能跟秦瑾之比。

所以。

她只会训斥警告秦瑾之一番,之后还是会选择护着她。

春分愤愤不平,“就由得夫人这样包庇她?”

“当然不。”

沈南枝收了笑意,侧首跟春分说,“去把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老夫人,就说我我身子不适,这府中的事劳烦祖母多费心。”

春分眸子大亮。

对啊。

秦瑾之是夫人娘家的侄女,但跟老夫人可没有关系。

老夫人可不会护着她。

“奴婢这就去。”

“等等。”

沈南枝叫住她,“适时往柳姨娘那放些消息。”

“奴婢明白。”

春分离开不到一刻钟,秦氏就带着秦嬷嬷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揽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