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这不能进,不能啊!”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把姝儿怎么了!”

推搡间,大伯母和她身旁的卢嬷嬷,皆看到了榻上奄奄一息的阮清姝。

卢婆子反应得快,立马上前护着,戚氏更是又怒又心疼。

“大嫂您别误会,这都是为了给姝儿治腿伤,谁知姝儿怎么都不肯听话,我这才出此下策,更何况二爷他也答应了!”

沈氏起身辩解。

“治伤?你还好意思说是治伤!有你这么治伤的吗?你看看姝儿她现在,她身上还有一块好的地吗?

姝儿好不容易回来,你不上赶着疼爱还狠心逼迫她,她都躺在那儿快没有声息了,你瞎了眼是吗?”

戚氏忍了忍才没指着沈氏的鼻子骂,

“做嫡母做到你这份上!你有没有良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氏被骂得狗血淋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但戚氏就可不管她,将阮清姝扶起,由卢婆子背在身上。

“走!”

“大嫂你们不能走!”

沈氏端庄的面容早就有了裂痕,这小贱人这副模样出去被人看见还得了……

“我不逼她治伤就是了,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太心急了,大嫂请您把姝儿放下吧,这毕竟是二房的事…”

“再挡道试试,别逼我扇你!”

戚氏撂下狠话,在前面开路,卢婆子在后面背着阮清姝,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沈氏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可底下的丫鬟嬷嬷,哪里敢上前,别的不知道,可大夫人是镇西军戚将军的女儿。

还曾上过战场杀过人,也就是嫁了大爷后,这才洗手作羹汤,安于内宅。

可不是能惹的主儿啊!

……

阮清姝小脸惨白如纸,躺在卢婆子背上,她小腿的血往下滴,晕得裙摆血迹斑驳,那模样,简直比从玉山上回来还惨。

这阮府但凡长眼睛的全看见了,无不唏嘘,

“没记错的话!二小姐方才是去了梧桐苑出来就样了……”

“那夫人这也太心狠了,到这份上还折腾二小姐啊!”

仆从们不禁咂舌,这下谁还分得清这梧桐苑和玉山到底哪个才是虎狼窝?

阮清姝出事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立马飞到了阮府的各个角落。

阮清姝趴在卢婆子背上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含糊不清地呓语:“大伯母救我…大伯母谢谢…”

“这孩子”

戚氏觉得眼睛更酸了,她暗骂一声,

“啪”地推开院门,

无视在院子里独自下棋的夫君,与卢婆子一起,小心将阮清姝安放在锦榻上。

“快去找郎中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谁啊?”戚氏没好气问。

“你家夫君”

听到声音,戚氏拉过被子轻轻盖在阮清姝身上,才肯让人进来。

阮元盛进门后,深深看了眼榻上的阮清姝,便转头出去了,

埋着头步伐有些摇晃。

这院子里的人都习惯了,自从大爷断臂之后,就这样疯疯癫癫的,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

阮父和同僚一道从尚书府回来,

下了马车,阮父就热情邀同僚去家中用夕食,两人在门口拉扯间。

阮父热情邀约,“来吧,黄兄别客气!”

“不了,不了,这多叨扰啊?”

谁知话刚落,两人就看见一小厮领着郎中着急忙慌地朝这儿赶。

阮父心头一咯噔,不祥的预感顿生,府上又出什么事了,请什么郎中!

阮父正欲拉住小厮问,谁知从偏门出来的沈氏的奶娘高婆子也小跑过来。

“老爷,夫人有天大的急事,烦请您去一趟。”

她在门口等老爷等了半晌!

就怕老爷先去了大房看到二小姐的伤,回来怪罪夫人,如今等把老爷请进梧桐苑,先说上几句坏话,

任凭那二小姐如何凄惨,老爷的心疼怕是也得大打折扣了!

不得不说,还是夫人有远见!

那高婆子主意打得好,成功截到了老爷,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

“啪”的一声响,阮府的正门开了。

大伯阮元盛,驼着背走出来,头发披散,遮住了半边面容。

看到这场面,阮父后退两步,过了好半晌,才认出是大兄。

太久没见他还以为白日见鬼了!

那同僚也心头发憷,恨不得拔腿就跑。

阮父眼睁睁地看着阮元盛靠近,他也想不通,他这自打出事后就闭门不出的兄长,怎么突然来找他了,还是家门口!

但不知是血脉压制,还是从前的阴影太重。

阮父乖乖站好,语气也谦卑恭敬,“大兄,您这是有何要事…”

“喂!把你二女儿从我榻上挪走!全是血脏死了!”

!!!

阮父听到这儿,差点一口气没上去。

血谁的血?榻什么榻?

他声音都在发颤,“大兄说什么?什么血,姝丫头她怎么了啊!怎么在您的榻上?”

一旁的同僚也惊恐了,眼观鼻鼻观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怎么就叫他听到这等高门密事!

“大兄你可不要胡说啊!”

“二丫头从你续弦院里出来就浑身是血,我夫人去救就把你女儿放我屋里了,全是血,你现在就把人带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阮父都来不及给同僚道别,就甩着衣袖,疾步进去。

那黄主事也理解,还以为…罢了,原来是后母苛待原配之女啊!

听说那阮二小姐,从玉山回来,已是九死一生,没想到……真可怕!

那黄主事打个寒颤,他也丧妻,本打算娶个续弦,如今心思被吓得歇了,他就一双儿女可宝贝的紧。

阮父三步并作两步,往大房的方向赶。

那高婆子扭着肥胖的身子,在后面追,

“老爷,求您先去梧桐苑吧,夫人她有事与您商量,啊!”

那高婆子跑着跑着就尖叫一声,

是后面跟上来的阮元盛不知打哪来的锤子,用仅剩的一只手臂高举,“把人挪走!挪走!”

“啊!大爷您这是…”

“挪走!”

那奶妈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拦,这大房谁敢惹啊,就是一对癫公癫婆啊!

夫人,您这可不能怪老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