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为父只是让你出去避避风头,怎么可能是一辈子呢?”

见女儿肝肠寸断的模样,阮父心疼之余,也生气,不过是去庄子上休养几日,哪就这么严重了?

一旁的阮老夫人却见不得阮清姝这可怜兮兮的样子,

“矫情给谁看?她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再回阮家,不知错那就一辈待在庄子上,反正她也是个无拘无束的,怕是正合她的意。”

“母亲…”

阮父头疼,“姝儿,你祖母说的是气话,你也听话乖乖的去,不要让父亲为难。”

“好,我不会让父亲难办的,女儿去就是了,但我要把嫁妆带走!”

阮清姝仰起湿漉漉的小脸,语气坚决。

“你还有脸提要求!”阮老夫人怒气填胸。

沈氏也“语重心长”地道:“姝儿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满脑子黄白之物?你就把钱财看得那么重吗?”

“哼,既然你特地提了,那就一个铜板都不许拿走,依我看,就全赔给你三妹妹,不然你长不了教训!”

阮老夫人高高在上,说得理所当然,“你可别怨我这个祖母,谁叫你方才要提?怪只能怪你自个儿贪心!”

呵,怕是她不提也是同样的结果,祖母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阮清姝扬唇,明明是笑着的,但那双眸却盈着泪水,她歪头,

“行,那我就不走了!”

“还敢威胁,这可不是你说得算!来人!”

阮老夫人大发雷霆,一声令下,就有嬷嬷从两旁走出,

“现在就把她塞进马车里送走!免得碍我这个祖母的眼!”

“不可啊!姝丫头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戚氏挡在阮清姝身前,那是护崽子的模样。

“大伯母…”

阮清姝很感动,泪如雨下,但父亲却来劝她,“姝儿,你说两句软话怎么了?非要惹你祖母生气,快赔罪!”

“现在想赔罪了?晚了!”

阮老夫摆手,连个正眼都不给,

那些嬷嬷已经撸起袖子,抓住了阮清姝的胳膊。

就在拉扯之际,变故顿生,

有小厮三步并作两步着急忙慌地通报,

“老爷!老夫人!大理寺来人了!”

什么!!一语惊起千层浪。

唯独阮清姝不意外。

沈氏手帕掩着笑容的动作僵住,浑身冒冷汗,大理寺…怎么会?

阮老夫人和阮父也对视一眼,怎么就惊动官差了啊?

“快,快快有请!”

大理寺的人踏进正厅,为首的是个年轻公子,穿着绿袍,身后跟着几个官差。

男子行了一礼,“打扰了今日大理寺是来问话的,所问是午时杀手劫囚和伤人之事。”

闻言,阮清姝猛地抬头看向男子,这声音好耳熟,等等他是……竟这般巧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男子转头看过来,注视那两个架着阮清姝胳膊的嬷嬷。

“这是何意?”

“寺正大人,孙女身子不舒服,站不稳罢了…”阮老夫解释。

沈氏也焦急吩咐,“没点眼力见,还不是快把二姑娘扶回房间!”

那催促的劲儿,是生怕她当面说出什么来!

阮清姝嘲弄地勾勾朱唇,可她偏不如继母的意。

“祖母,现下不赶孙女去庄子上了吗?”

“二丫头,你在胡说什么!”

阮老夫人眼中的威胁之意都快泄出来了,“把她带下去!”

“请让阮二小姐留下,今日刑场阮二小姐在场,本官也需要例行问几句。”

“她能知道什么…”

阮老夫人和沈氏都脸色都不太好,

“阮二小姐,今日那些杀手似乎是冲着你来的,你可有仇家?”

“我继母!”阮清姝言简意赅。

沈氏和阮老夫人拦都拦不住。

这回答也让那些官差一怔。

为首的男子讶异,随即问,“那你可有证据?”

“有的!”阮清姝斩钉截铁。

搞得沈氏脸都白了,阮老夫人双目都快喷火。

阮父则是急得满头大汗,他这女儿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姝儿!不可胡说”

“大概十日前,我的丫鬟就在出门采买的时候,撞见母亲身边的婆子典当东西,不只一次!”

“姝儿母亲典当东西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沈氏一副受伤至极的模样,“你玉山回来后就是由那柳神医治的,药费可不少,我典当也是为了你啊……”

这话一出来,那些衙役看阮清姝的眼神都有些变化,像是在指责她不孝。

“呵,既如此,母亲偷三妹妹嫁妆的事又作何解释?”

!!!

话落,沈氏的脸当场就绿了,

这正厅中不光有阮家人还有族长和官差道士,此刻震惊探究的目光刷刷地射在沈氏身上。

“姝丫头,你就这么见不得母亲好么?你明知道那都是高奶娘做的,是她吃里扒外…老爷您说是吧?”

“没错姝儿,别乱说了是下人瞒着你母亲做的!”

“既如此,找那高奶娘对质不就好了,正好寺正大人在这里为母亲正名!”

阮清姝说得轻描淡写,却差点要了沈氏的命。

说得轻巧啊!那高奶娘都死了,她到哪里去变一个大活人出来啊!

是巧合还是?这小贱人怎么专往她心窝上戳!

“老爷,您知道的那高奶娘如今记恨我,万一说出什么不利的话…”

“那刁妇敢!”

阮父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没事的夫人,当面对质也好,若逃避,你的名声会受损,也让官爷看笑话以为我们阮家心虚,来人!去把那高奶娘带过来。”

小厮领命出去了,沈氏急红了眼趁机给自家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当即跪在地上,“老爷恕罪,高奶娘前几日就死了尸身已经拉去埋了,怕夫人伤心,这事我们都还没禀告……”

“什么?”阮父皱眉。

寺正大人轻皱眉头,“这未免太巧了?”

沈氏则手帕捂眼,痛哭起来,“奶娘您好糊涂啊…”

可哭着哭着,出去的小厮就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老爷夫人,小的无能,没能找到高奶娘,可小的带来了高奶娘的女儿!”

!!什么?

沈氏停止哭泣,手里的帕子差点扔出去,她指尖发僵发冷,

咬着牙,怎么忘记这条漏网之鱼了!

那高奶娘的女儿名叫萍儿学了手艺,是梳头丫鬟,有高奶娘这层关系,早年就出府成了家。

沈氏这才忘记处置,此刻恼怒不已。

而那萍儿一进门,就扑跪在寺正大人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