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聘来找过傅羿安时,他正与营帐中与朝廷官员们商议如何解决潭州和滑州民变的事情。

正巧碰到苏灵音伫立在门口,徐聘便把事情的大致说了一遍。

苏灵音轻声反问了一句,“林姑娘身边不是有人陪着吗?傅大人操心的都是朝廷的大事,采药这种小事也要他烦心吗?”

徐聘一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张了张嘴,讷讷无语,扭头便自己去了西山山脚。

可他却只找到了落在了原野上的药锄,和满地的黄芩。

徐聘吓坏了,拼了命地赶了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傅羿安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徐聘手心捏了一把汗,内心十分愧疚,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傅羿安的目光落在苏灵音刚刚端进来的茶盏上,扬声道,“所以,你们都觉得苏姑娘是我的女眷?甚至可以做我的主?”

徐聘小心地觑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傅羿安面色的戾气竟不断暴涨,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似的,他胸口起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瞬,傅羿安脑海掠过无数想法,一个个可能会发生的事无比清晰。

最终他能得出的结论就是:陈山掳走了林婠婠,陈山是滑州人,最大的可能就是把她带回了滑州!

他寒声吩咐赤羽,“你带着人去西山一带探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转头又对程丰道,“去请谭睿过来!”

程丰立马把人给找了过来。

谭睿刚回到住所官袍都还没有来得及脱,就被急着又请了过来,他一进屋,见傅羿安脸色铁青,就感觉到了气氛十分诡异。

他拱了拱手,“傅大人有什么事吗?”

傅羿安神色阴沉,几乎几乎是压着心底那一股火,“濮阳桥已经大致修好,你连夜出泰州调兵,那里屯有五万精兵,明日上午,我要在滑州见到五万援军!你办得到否?”

谭睿大惊失色,吓得差点从座椅上滑了下去,“大人,你不是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让我们重在攻心吗?今日我们议下的结论也是,使用怀柔政策,先派大夫去滑州控制鼠疫吗?”

今日他还说什么,疫病肆虐,人心惶惶。再让原本该保家卫国的将士把刀剑对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何其残忍。

只要濮阳稳定,就能从侧面让周围的老百姓切身感受到大夏朝廷的态度,再适时出手援助,最多严惩几个投机分子,普通民众自然会歇了造反的心思。

一场浩劫便会消弭于无形。

这怎么一个时辰不到,就全变了呢?

目前濮阳赈灾的效果佳好,上下一心,哪怕道路被损,也算稳定了人心,为何不继续兵不见血刃,远迩来服呢?

傅羿安拿出金锏直接扔在了桌上,“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兵贵神速,这边有滑州的探子,我此举只为迷惑对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要你现在给我立下军令状!”

谭睿见他把金锏都拿了出来,哪里还敢质疑,咬牙道,“诺!”

傅羿安最后叮嘱了一句,“记住,明日,围而不攻!”

谭睿陡然反应过来,神色微变,有些露怯,“傅大人,什么意思?你难道不与我们一起吗,我可是文官,谁做主帅?”

傅后羿安冷笑一声,“一群乌合之众,用得着害怕?你们把气势给我拿出来就好,程丰本军中校尉,他自会助你!”

谭睿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那大人您呢?你是准备要做什么?”

傅羿安抬手示意他退下,搭了眼帘:“此事无须你挂心,本官自有安排。”

谭睿不敢多言,转身急冲冲前去调兵。

陈丰把着金锏揣在怀起便跟了上去。

此刻,徐聘目光已近乎逼视:“世子?你是要亲自去寻婠婠?”

濮阳灾情如此严重,这军民矛盾一触即发,傅羿安还不在此坐镇,谭睿若稍有不慎,便会掀起一场浩劫,届时又会连累多少无辜百姓,小师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可一边是自己最亲的小师妹,一边是天下苍生。

徐聘纵然万般不愿,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三思!”

傅羿安脚步一顿,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当初,你的小师妹,为了救你,你可知她舍弃了什么?”

徐聘万分愕然,单薄的身子无力地后退了一步。

傅羿安利落翻身上马,他居高临下道,“尊严!徐大夫,你且留在此处。滑州的鼠役你还需要打一场硬仗,你得有心理准备。至于婠婠,我会我会把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薄雾笼罩下的西山一片惨寂,傅羿安静静地骑在马上。

前去探查消息的赤羽折返回来,他躬身道,“大人,一路上都留了标记,我也问过山民了,顺着这条路过去有一道天堑,上面是木板吊桥,过去就是滑州的境内,比官道至少要快两三个时辰。”

傅羿安面容冷冽,连眉梢都透着阴霾杀气,淡淡地打断了赤羽的话:“她呢?”

“我从一个樵夫口中打听到,是有一群人绑了一男一女从桥上过去。”

傅羿安眼眸微眯,“一男一女?确定没有小孩?”

那就意味着小宝没有在一起,那人就不是陈山,那跟着她一起的又是谁?

“确实没有!”

傅羿安心底一寒,脑海里没来由地想起一个讨厌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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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了山脚,谢长宴见林婠婠额角渗着汗水,掏出锦帕递了过去,带着几分轻佻地笑意:“此山路崎岖,姑娘这样娇弱的身子,还受得住吗?真的不用我背你吗?”

林婠婠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她离京的这些时日,身体反而好了很多。

以往待在闺阁,天天恹恹的,整个精气神反而不如现在。

可今天她确实也有些累了,但断然没有叫他背自己的道理。

只是,这时,她肚子传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咕声。

饿得着实厉害。

林婠婠脸色微红,着实不好意思。

谢长宴微微蹙眉,眼神有些微妙,“你饿了?晚上都没有吃饭吗?”

林婠婠傍晚的时候其实吃过一点东西,可现在她的食量猛增,她无心解释,只得点了点头。

谢长宴瞥了一眼王铁柱,冷呵一声,“我要见你们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