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太子强娶苏灵音的事,曾轰动上京,今日再见真她,真是名不虚传,惊为天人!

只是一瞬,晋王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慌忙移开视线。

太子失势后,他与傅羿安日渐熟络,两人已有了深厚的情谊。

苏灵音既是他心仪之人,再让人惊艳,他也会坚守自己的原则。

晋王轻咳了一声,装着不认识苏灵音,沉声问道,“傅世子,是你的婢女吗?”

闻言,傅羿安好似清醒了几分,微微侧首,余光瞟到她那不合时宜的衣衫,冷冷道,“退下,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苏灵音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泪眼婆娑,好似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还是倔强地搁下托盘退了出去。

晋王眉头微蹙,实在有些疑惑。

当年的事,他特意派人去查过,傅羿安和苏灵音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却被太子捷足先登,横插一脚,实在是让人意难平。

如今,四五年过去,两人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事将近了。

可傅羿安今晚一直愁眉不展,身上根本没有半点美人相伴的喜悦。

他到底又是为了何事忧心呢?

晋王瞥了一下那醒酒汤,斟酌着用词,“子旋兄,近日可是遇见什么难事?可否需要本王相助?”

傅羿安端起那酒盏,仰头饮下,唇角勾出一个自嘲的神情,“你说,我和幽州节度使谢长宴,谁更帅?”

“哈?”

晋王觉得耳朵出现了幻听,怎么就扯上了谢长宴呢?

不过他一想起在宫宴上见到那丰神俊朗的身姿,还有陆太后那句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就觉得此题实在难为他。

平心而论,两人不管从相貌,风姿,才学,能力,品性上还是真是不分伯仲,势均力敌啊。

可论交情,他怎么能说谢长宴好呢?

“他自然远不及你!”

傅羿安冷哼一声,手指扣击着桌面,“说来听听!”

这可把晋王给难住了。

他心思一转,不能一味夸他,显得太不真诚了,“你比他年轻!家世比他好,是靖南王嫡出的世子,他是身份不明的庶子,就这点,他完全没法跟你比。

不过,他脾气确实比你好,温润大度,好脾气好说话,你没有见过,以往他哄长乐时,简直就把她当女儿哄,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

那宠女人的阵仗简直让人望尘莫及啊!偏偏女人就吃那一套,他会讨女人欢心。他那种人若是喜欢谁,怕是不管哪种女人都难逃他的手掌心啊。”

傅羿安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

谢长宴他妈的,还真是那种人,为了哄骗林婠婠,无所不用其极。

一会送什么干花,一会带她吃什么人间美味的河豚,一会还要看烟花,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却把女人哄得团团转!

晋王见他听得入神,继续道,“不然为何上京城一窝蜂的贵女都想嫁给他?小七冯楚玉不也动了心思,她还大言不惭,跟我说一想到她以后的儿子可以管谢长宴叫爹,她就觉得此生无憾!

听听,说得什么胡话,小七还是个孩子呢,就惦记着给他生儿子了。"

傅羿安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忽地想起来,他在濮阳发现林婠婠的第一日,她曾说过,“你再这样恣意妄为,若我不小心怀上,是想让你儿子管谢长宴叫爹吗?”

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她是在暗示他!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是根本不相信他会一直护着她吗?

还是她真的想带着自己的孩子嫁给谢长宴!

难道他的女人真的喜欢别的男人了?

咔嚓一声——

傅羿安手中的酒盏忽地被捏碎,鲜红的血液混杂着酒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手上传来钻心的痛,一股巨大的恨意涌上心头。

他还没死呢!

谢长宴想娶她,想都别想!

**

用过晚膳,徐聘把手搭在林婠婠手腕上诊脉。

徐聘神色和煦,缓缓道,“婠婠,你身子恢复得极好,基本已大好,只是切莫急着......”

行房!

这两个字卡在他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这事还得去嘱咐傅羿安!

林婠婠见他脸色微变,早已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

原本她这种情况,就觉得没脸,可大师兄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对她照顾无微不至,最让她感动的是,他从不多话,更不会刨根问底。

这段让人难以启齿的孽缘,她真的不想再跟任何人提及。

徐聘很是懂她,对小产一事只字不提,对于她是否要嫁去幽州,又或者是否要了断这段孽缘,都没有过问。

就好像,他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这种尊重和理解,实在太难得了,哪怕是她的母亲柳玉娥,都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好。

林婠婠感到有一丝难为情,轻声道,“大师兄,我也算半个大夫,这些我也知道的。”

徐聘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婠婠,傅世子提议让我去太医院,你觉得如何?”

经历濮阳疫病一事,他看待问题成熟了许多,前面两次大疫,他都是躲在林邺的羽翼下,去尽一份心力。

可这次,若非有傅羿安做保,他只能做一个普通打杂的大夫,就算有好的建议和方法,也会因人微言轻几个字,毫无用武之力。

江湖游医虽自由自在,可承担的责任实在太少。

他毕生追求也不过悬壶济世罢了!

林婠婠淡淡一笑,他理解她,她又何尝不懂他呢?

“大师兄,若你能进太医院,著书立学,开宗立派,把医术发扬光大,不是一大伟业吗?父亲当初也是有如此宏愿,才进的太医院吧。”

徐聘瞬间像是被鼓舞到似的,眼眸一亮,“小师妹,你也这么认为?太好了我也是这也想的。”

林婠婠眸中的忧虑一闪而过,意有所指,“不过,父亲的事,你千万不要再碰了。”

徐聘点了点头,他走后,没一会,房门又被打开了。

谢长宴提着几个食盒,款款走了进来。

他眉眼含笑,声音异常温柔,“婠婠,我特意做了些好吃的给你带来,你尝尝?你总得给我一点机会,让我表现表现吧!”